花娘不想两个弟弟,为了一个连狗都如的东西,弄脏他们的手。 南京城西郊莫愁湖,湖边的一个小木亭,花娘一身白裙,席地而坐,面前摆着琴桌,一把古朴的琴,锈迹的琴弦全换成新的了,她再一次弹起了琴,弹的是一曲【裴将军满堂势】,这是一曲剑舞的配乐。 花娘弹了三曲剑舞的配乐,舞剑之人才姗姗来迟。 金庆生戴着一张年画娃娃面具,走到花娘面前,却一语不发。 花娘看着陌生的身影,问道:“你是谁?” “迎雪。” 花娘闻声神色一震,十年了,他的声音变化不大,只是多了一些沧桑。 “刘光,真的是你?” “刘光十年前就死了。”金庆生微微点了一下头:“在下唐名金庆生,倭名桥木一生。” 花娘实在是不敢相信,曾经玉树临风,貌比潘安的风流浪子,如今却变成一个不敢见人,头顶发量稀疏,肚子发福的倭人? “你为何戴着面具?” “我没脸见你。” “那你为何来?” 金庆生陷入了沉默,他原本是一名游侠,专门为官府缉拿悬赏的贼人,恰逢同族揭竿造反,族兄邀他入伙,承诺日后建国,将封他为大将军,他并不稀罕什么大将军,只是同族造反,他只能跟着一起反。 就这样,他从一名游侠变成反贼,再从反贼变成盗贼,领着一伙人在南京偷盗,再将盗窃所得银子转给叛军购置粮草兵器。 就在这时候,他认识了此生挚爱。 为了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有一个好形象,他不敢告诉爱人,自己是一名反贼,一名下三滥的小偷,他在青楼的阔绰开销,全靠偷盗维持,他并不是什么名门侠士,也不是什么富贵公子。 但他是真心真意想为迎雪赎身,想娶其为妻。 迎雪将多年的积蓄交给他,而他为了凑齐赎银,冒险潜入户部库房,却被守卫发现,抵抗逃跑的时候,脸被划了一刀,回到住处,发现床底秘窖被挖开了,迎雪给他的银子全被同伙拿走了。 银子被同伙拿走,又被官府通缉,走投无路的他只能跟着同伙回到叛军。 毁了容让他变得很自卑,选择不告而别。 幻想着将来功成名就,再来为爱人赎身,然而事与愿违,隔年他们就兵败了,他随同族人逃亡海外,先当了海盗,而后被琉球王国诏安,变成王国的武士,年初听到大明换帝,天下大赦,他随同期盼叶落归根的族人几经辗转,回到了大明。 金庆生并没有解释当年发生的事,沉默许久后,开口道:“我是回来还债的,还欠你的债。” “还债?”花娘冷声道:“你将偷盗之物送我,陷我于不义,你管这叫还债?” 金庆生坦然道:“我除了偷盗,一无所长。” 十年了,花娘已放下了,叹道:“既然刘光已死,人死债空,我劝你不要一错再错,现在去官府投案,换一个轻判吧?” 投案?金庆生冷笑道:“我是不会投案的,看你那个锦衣卫小相好有没有本事抓到我吧?” 小相好?花娘闻言一阵羞臊。 金庆生察觉到埋伏在附近的土狗等青楼护院正悄悄摸上来,暗自冷哼一声,区区几名青楼护院也想抓他?他这些年为尚真王盗取军情,刺杀敌将,遇到的埋伏多了,至今没人能抓住他。 金庆生没有任何征兆,陡然施展轻功离去,土狗等人从隐蔽处追出来。 土狗等人只追了一段路,便追丢了。 “他娘的。”土狗很是愤慨:“跑得可真快。” “跑得比狗还快。” 土狗斜眼一瞥小弟:“嗯?” 小弟干笑:“我是说跑得比兔子还快。” 土狗回到湖边小木亭,看着面色漠然的花娘,郁闷的道:“人追丢了。” 花娘没有任何意外,哪怕变黑了,变秃了,变胖了,但他的武功并没有退步,土狗等人追不上很正常。 “姐,确定是他吗?” 花娘幽幽的道:“刘光已死,他如今只是一个不敢见人的窃贼金庆生。” 土狗护送花娘回风月楼,同时派了一个小弟去锦衣卫报信,贼人身份已确定为刘光,如今名叫金庆生。 …… …… 南京锦衣卫屯田所,书房内。 李小牙收到风月楼护院送来的消息,既然已确定贼人为刘光,那必须全力缉拿。 “巡检司那边新的通缉海报弄好了吗?” 麻子寻思的道:“估计差不多了。” 李小牙皱眉道:“刘光的武功估计更胜于白手绢,寻常捕快估计很难抓到此人。” 麻子摸了一下腰间的火枪:“那只能我们自己去抓了?” 李小牙点着头:“不过他有一个很致命的弱点,只要设好圈套,想抓他应该不难。” “啥致命弱点?” “花姐。” 麻子询问道:“我即刻派人去风月楼附近埋伏?” 李小牙同意道:“你去把瞎子叫来。” 麻子出门,走到内院大叫一声:“瞎子,老大叫你。” 瞎子闻声从一间书房出来了,进门的时候,脚还磕了一下门槛,踉跄来到李小牙面前,干笑道:“老大,您找我有啥事?” “交给你一个差事。” “啥差事?” “伏击一名贼人,死活都行。”李小牙说道:“稍后,巡检司那边会送贼人的海报画像过来。” 瞎子肃然道:“老大,我不必看画像,十步以外,我看不清人脸,您找人给我指就行了。” “……” 李小牙擦了一下汗,配观察员的才是专业狙击手。 “啥时辰了?” “申时了。” “这么晚了?下衙,下衙。”李小牙起身道:“我去一趟王府。” 李小牙领着一队锦衣卫,坐上马车来到王家。 正巧南风书院院主也来王家登门道歉,王家将价值连城的古画借给他们书院临摹,他们却走漏风声,引来了贼人,幸好古画被追回来了,也没有损坏,王成恺很大度,非但没有怪罪,还愿意再将画借给南风书院院主带回去临摹。 南风书院院主很惋惜临摹画作没有完成,但害怕再引来贼人,断然不敢再借画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