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酒楼,二楼已被包下来。 张天师独坐一桌,静静喝着茶,四周站着几名护卫。 明面上只有几名护卫,但张天师只要杯子一摔,埋伏在四周的刀斧手就会跳将出来。 中午,萧棒槌坐着轿子,领着漕帮百十名帮众来赴约了。 萧棒槌在酒楼前下轿了,一头干枯头发,只是随意扎了一下,蓬松凌乱,好像一头狮子。 萧棒槌迈着鸭子一般的步子,领着一群小弟上楼了。 叱咤风云,我任意闯,万众仰望; 叱咤风云,我绝不需往后看; 翻天覆地,我定我写,自我的法律; 这凶悍闪烁眼光的野狼…… 萧棒槌上楼后,发现空荡荡的二楼,张天师独坐一桌喝茶。 “怎么是你?” 张天师站起身,招呼道:“萧帮主,请坐。” 萧棒槌大马金刀坐下,趾高气昂问道:“李总旗呢?” 张天师坐下,倒了一杯茶,微笑道:“小爷没来,是我想见你。” 萧棒槌皮笑肉不笑道:“不知张帮主有何见教?” “见教谈不上。”张天师和气的道:“张某只是有一事不明,特意请萧帮主过来询问的。” “什么事?” 张天师微笑着道:“张某在码头渡口的三家茶馆,不知道哪里碍着萧帮主了?萧帮主为何将茶馆砸了,还打伤张某那么多伙计。” 萧棒槌装傻道:“萧某不知道码头渡口三家茶馆是张帮主的,对不住了。” “不知者无罪,既然萧帮主不知道,那这件事就算了。”张天师脸上仍然挂着笑意:“但萧帮主在张某的赌坊对面也开赌坊,还派人砸张某的场子,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萧棒槌冷笑道:“我想在哪里开赌坊,张帮主管不着吧?张帮主的赌场诈赌出千被人砸了,却赖到我头上,张帮主是想挑事吗?” 张天师只是脸色一沉,而身后的管事已压不住火了,怒喝道:“萧棒槌,想挑事的是你吧?” 萧棒槌的小弟们叫嚣起来:“你们想怎么样?” 张天师扬起手,示意手下稍安勿躁,冷声道:“萧帮主,看来我们之间是没的谈了?” 萧棒槌冷哼道:“张猴子,别人怕你天师帮,老子可不怕。” 不待张天师摔杯,四周的屋舍冒出一堆人头,手里全持着刀斧,沿街的铺子,涌出许多刀斧手,为了分辨敌我,张天师带来的数百名刀斧手,脖子上都围着抹布,他们团团围住了漕帮的百十人,双方剑拔弩张,眼看一场火拼即将发生。 这时,南城兵马司一队兵马过来了。 官兵来了,两帮的人自然没有发生火拼,萧棒槌领着手下扬长而去。 张天师也领着人,返回城西茶馆。 入夜,漕帮将其势力范围内的天师帮茶馆全砸了,不但打伤了十多名伙计,还伤了几名说书人。 张天师忍无可忍了,今天是李小牙的弱冠宴,他不想坏了李小牙的兴致,一声令下,天师帮也开始反击了。 凌晨,漕帮数条停在码头的大船,燃起熊熊大火。 两大帮派在深夜火拼械斗,南京城顿时风声鹤唳,大佬们全被惊动了,五城兵马司倾巢而出,两个帮派数百人被抓下狱,临近天明的时候,张天师也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抓走了。 弱冠宴喝得大醉的李小牙,呼呼大睡,浑然不知。 …… …… 临近辰时,醉酒的李小牙才醒过来,来不急洗漱,即刻出门上衙。 一路上,李小牙听到城民议论纷纷,这才知道昨晚南京城出大事了,两大帮派火拼,当场死了数人,百十人受伤,五城兵马司抓了数百人下狱。 李小牙来到镇抚司,走进自己的书房。 麻子立即禀报道:“老大,昨晚天师帮跟漕帮干起来了。” 李小牙点着头:“我路上听说了。”说着吩咐道:“麻子,帮我煮一碗醒酒汤。” “好。” 秀才继续道:“我听说张天师被抓了。” 李小牙眉头一挑:“萧棒槌呢?” 三脚拐插嘴道:“听说只有张天师被抓了。” 麻子在一旁煮醒酒汤,说道:“昨晚的事,闹得太大了,五城兵马司的人全出动了。” 秀才接话道:“天师帮只是被砸了数家茶馆,漕帮却被烧了几条大船,损失很惨重。” 李小牙露出讳莫如深之色,张天师只是善于隐忍,而并非软弱,若是动怒,不出手则以,出手必是狂风骤雨。 但张天师被抓了,萧棒槌却没有被抓,这就有一点耐人寻味了。 李小牙喝完醒酒汤,来到徐益达的书房。 “张天师是我的朋友,我想去五城兵马司看一下他可以吗?” 徐益达慢条斯理喝着茶,反问道:“你知道为何只有张天师被抓,萧棒槌却没事吗?” “户部王侍郎?” 徐益达淡淡的道:“你知道就好,你可以去看张天师,但不要插手漕帮的事,王侍郎分管南直隶盐政,常书堂如今是南京户部主事,负责南直隶盐引,再加上一个新调来的童照,你联想到什么了吗?” 李小牙神色一震:“新晋国公爷么?” “萧棒槌不过是一枚卒子而以。” “他们会不会弄死张天师?” 徐益达笑道:“放心,天师帮根基深厚,张天师每年的孝敬也很足,会有人出面救他的,你千万不要插手,以免引火烧身。” 李小牙虎着脸:“那我不去看张天师了。” “……” 徐益达暗骂一声狗东西:“那你就当不知道此事好了。” “知道了。” 李小牙告辞离开,一路思索着,如果漕帮背后只是王侍郎,他倒不是太畏惧,但牵扯到新晋昌国公,那他断然不能插手了。 李小牙回到书房,悠然看起账本。 “老大,徐帅怎么说?” “徐帅让我不要插手。” “那您不去五城兵马司大牢看张天师了?” “既然不插手,那去看他做甚?” “张天师不是您的朋友吗?” 李小牙耸肩道:“大不了,日后多给他烧一点纸钱。” “……” 麻子哭笑不得:“张天师有您这样的朋友,可以含笑九泉了。” “必须的。” “……” 李小牙看着账本,心思却一点不在账本,张天师是他的朋友,朋友出事,他当然很担心,但背后若涉及昌国公,他确实不宜出面,否则只会害了张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