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李小牙被常安吵醒了,看了一眼桌案上的沙漏,已经卯时了。 李小牙急忙起床,匆匆洗漱后,骑着马出门了,一如既往,先在路边吃了一碗粥,才不紧不慢来到镇抚司。 指挥书房内,李小牙向徐益达禀告了山东之行发生之事,并将鲁王与寿宁侯之间的博弈也告知了。 “寿宁侯也太贪了,手都伸进鲁王家里了。” “寿宁侯但凡会做人,分鲁王一杯羹,事情也不会闹成这样。” 徐益达迟疑的道:“童照曾在南京当过官,据老夫所知,童照并非贪财之辈,投入寿宁侯麾下,多半是想有一个靠山,便于掣肘鲁王府。” 李小牙挑眉:“童照跟鲁王府有仇?” “据说童照跟鲁王次子有夺妻之恨。” 夺妻之恨?这可算是深仇大恨了,李小牙戏谑一笑,没想到童照真是一个视金银如粪土的老头,有一点意思…… “缇帅,我不小心得罪了寿宁侯,不会有事吧?” 徐益达淡定的道:“你不得罪寿宁侯,便得罪鲁王,如今你替刑部立了功,又让钦差大臣满载而归,即便老夫保不住你,他们也会保你的。” 李小牙嘿嘿一笑:“那就好。” 徐益达吩咐道:“既然回来了,那你有空就去田庄走一趟,视察一下春播春种。” “好的。” “你若没事可以滚了。” 李小牙幽怨的道:“缇帅,您还是一如既往无情。” 徐益达笑骂:“滚蛋!” 李小牙走到门口的时候,头也不回的问道:“缇帅,天变了,不会殃及到我们吧?” 徐益达感叹道:“我们肯定没事,但我们下辖的军匠司,军械司,多半要被裁撤了。” “哦。” 李小牙点着头,走出指挥书房小院,回到自己书房。 七名亲卫全聚齐在书房内,麻子已将李小牙给的金子,分成六份赏给三脚拐等人了,他们高兴得差点将李小牙给舔秃噜皮了。 李小牙看着三脚拐转过身,从裆里掏出小金库,将黄金装进去,嫌恶的道:“老拐,你能不把银袋揣裤裆里吗?真是受不了你。” 三脚拐嘿嘿笑道:“这么多金子,还是装在裤裆里保险一点。” 瞎子从书房角落,提着火绳枪过来了,问道:“老大,我的火绳枪炸膛了,您能再给我弄一支吗?” 李小牙点头道:“回头我再给你弄一支。” “谢老大。” 李小牙看着炸膛的长枪,问道:“这枪修不了吗?” 瞎子摇头道:“修不了,我们剿白莲妖人用的这批火绳枪跟神机营用的火枪不同,我们用的这一批火绳枪全来自佛郎机,构造跟我们自己造的火枪不同。” 三脚拐补充道:“这批火绳枪是佛郎机驻京使节讨好先皇的礼物,正巧赶上我们去剿白莲教,先皇就赐给我们了,听说先皇驾崩后,佛郎机驻京使节已被驱赶离京了。” 李小牙意味深长的:“被驱赶了?”说着诡异一笑:“看来朝廷要对佛郎机人动手了。” 三脚拐幽幽的道:“以前佛郎机人有先皇,平虏伯护着,如今先皇驾崩,平虏伯自身难保,朝廷哪里还会放任佛郎机人在我们的地盘上撒野?” 李小牙诧异道:“你们知道的消息还挺多啊?” 瞎子神秘兮兮的小声道:“先皇驾崩,那么大的事,我们不敢议论,但上面的大佬却一直暗中议论合计着,新皇登基后,他们要如何站队,我们镇抚司附近全是南京诸位大佬的府邸,多少能听到一点风声。” 李小牙打断道:“莫议先皇了,小心掉脑袋。”说着好奇问道:“新的花魁选出来了吗?” 秀才抢着道:“早就选出来了,新的花魁一共六位,冠名秦淮六艳。” “为何不叫六绝?” 秀才回道:“她们六人无论是姿色才艺都赶不上秦淮四绝,只能冠名秦淮六艳。” “哦。” 李小牙因为家里有一位过气的秦淮四绝,不适合谈论新花魁,现在可以肆无忌惮谈论了,意外的是,上一届拥有秦淮四绝的四家青楼,只有风月楼一家的花魁入选了秦淮六艳,另外三家全落选了。 李小牙等人喝着茶,正兴高采烈谈论秦淮六艳,一名稀客登门了。 鼻青脸肿的乌鸦走进门,摸着嘴角道:“你们聊啥呢?这么热闹?” “乌鸦老大,您的脸怎么了?” 李小牙调侃道:“你这是拿脸接了人家一套太祖长拳吗?” “……” 乌鸦问道:“你们有跌倒药酒吗?拿给我搽一下。” 秀才拿出来了药酒,走到乌鸦面前:“我帮您搽。” 李小牙追问道:“你这是被谁打了?” 乌鸦不想说,于是叹了一口气:“一言难尽。” “那就慢慢说。” 乌鸦翻白眼:“你是听不出来吗?” 李小牙喜笑颜开:“大家兄弟一场,看你被人打了,当然要关心一下,快说,快说,你让谁给打了?” 乌鸦欲哭无泪的道:“前不久,我睡了一个要命的女人。” 李小牙打断道:“这是让人家相公打的?” “……” 乌鸦翻白眼:“人家不是有夫之妇,这是让她打的。” 李小牙掩嘴笑道:“这是让女人打的?” 乌鸦就是因为觉得太丢人,所以才不想提,但架不住李小牙刨根问底,就将事情的原委说出来了,便是前不久跳窗逃跑遇到李小牙等人那晚,他喝多了酒,误入了老鸨的房间,当时对方也喝多了,于是他将守身如玉三十多年的老鸨给睡了。 李小牙哈哈大笑道:“你把桃姑给睡了?” 乌鸦捂着嘴角:“如今她是见我一次,打我一次,要命了。” “你没还手?” 乌鸦哼道:“我乌鸦是那种打女人的禽兽吗?” 李小牙乐不可支:“你天天巡街都要路过艳桃楼,桃姑早晚打死你。” “不跟你们瞎扯了,我要去领一套官服。” 乌鸦说完转过身,只见官服背面被抓得稀烂,好像猫抓一样,还有一缕一缕的流苏,看来被打得很惨…… 李小牙等人笑得肚子都疼了,桃姑是秦淮河的一个奇女子,身处青楼,却一直守身如玉,脾气特别暴躁,但也特别豪爽,她是出了名的男人婆,一点都不像老鸨,没想到她居然被乌鸦给睡了,难怪乌鸦说睡了一个很要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