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绥的回复比较官方，只说有人在医院看着他，让黎棠不用担心。 黎棠也回得很符合她该有的样子：麻烦你们了！ 她说曹凯没出院都可能报复她也不是乱说的，毕竟系统嘛，当然可以远程操作。 那么，曹凯会从哪里下手呢？ 周六休息，宫宛儿她们约出去玩了，在群里说的，后面也给黎棠单独发了消息，但当时她还在睡觉就没回，她们说了一声自己去了。 黎棠打算去食堂吃个午饭，刚出自己房间就见许韶容急匆匆出来。 黎棠叫住她：“许韶容，你去哪里？” 许韶容转头看向黎棠，神情带着焦躁：“曹凯又住院了，我去看他！” 黎棠快步走到许韶容身边拉住她。 她察觉到些许异样，过去许韶容看到她时会有短暂的清醒，她认为可能是她出入时空门身上带了些能量特性，有点效果但不多，所以只能对许韶容有一丁点儿影响。 但这会儿，许韶容毫无异样地选择了去找曹凯。 许韶容惊讶地看了眼黎棠，眉头微蹙。 黎棠说：“去看曹凯？你确定？” 许韶容恍惚了一瞬，微微抿唇：“他是我朋友，他受伤住院，我应该去看他。” 黎棠挑眉：“朋友？你不喜欢他了？” 许韶容冷下脸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黎棠把话说明白了：“前几天你向我求救的事，你忘记了吗？你身不由己像舔狗一样跟在曹凯身边，毫无尊严地任由他驱使的样子，你也忘记了？” 许韶容抿紧唇不悦地说：“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吗？我以前没有朋友，第一次交朋友把握不好分寸，才会连自己都觉得不对，你把那天我的话忘了就行。” 她说完挣脱黎棠的手，离开了宿舍。 是时空门给自己的能量特性消散了，还是曹凯给许韶容施加了更大的影响？ 黎棠想着刚才许韶容的反应，她一口一个朋友，倒是不像当舔狗时那样卑微了……等等，她好像有点明白曹凯的这个系统是怎么回事了。 重点在于身份。以曹凯为主角的，其他人围绕着他拥有不同人设。 先前许韶容是舔狗，毫无尊严，但现在她是“朋友”，平等了。 这毫无疑问是曹凯改的，那么原因呢？ 黎棠立即给徐绥发消息：徐治安官，曹凯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许韶容突然变了！她口口声声是曹凯的朋友，跟之前舔狗的模样完全不同！ 徐绥接到黎棠的短信时微微直起身，他起初觉得是不是她太敏感了，但他还是给同事发了个消息询问曹凯的情况。 同事传回来的消息让他不由得挑眉。 就在不久前，本该在床上躺着的曹凯突然强撑着起床，去隔壁病房救下了一个差点被用错药的病人。 同事说完这事还问：徐哥，你说这合理吗？他昨晚才中了六枪一度濒死啊，今天竟然能下床了！而且他明明在床上躺着，是怎么知道隔壁发生了什么的？我很慌啊！ 徐绥回他：他要是没发现你知道了，那你就不用慌。 同事被这句话弄得更慌了，所以要是被曹凯发现了，会怎么样呢？！这世界，终究成了他不敢想象的样子！ 不等徐绥细想，黎棠又来了消息：能见一面吗？ 徐绥答应下来，开车去长留大学，在校外等黎棠，黎棠很快就到了，上了副驾，两人也没去别的地方，就在车里说话。 今天的黎棠穿回了自己的衣服，简单舒适，在徐绥眼里比昨天那套裙子顺眼许多。 黎棠先发问：“徐治安官，车上有什么监控录音设备吗？有的话请立即关掉！” 徐绥略微挑眉，倾身从车后座取来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打开开关，调试后说：“屏蔽器，作用范围内电子产品无信号，干扰本地存储，不用怕被监听。” 黎棠有些眼热地问：“这个能买到吗？” 她说着就下意识拿起手机上购物网站，但在屏蔽器作用范围内，当然是打不开网页。 徐绥有些无奈，虽然黎棠有时候表现出超出年龄的冷静，到底还是个小姑娘，他咳了一声拉回她的注意力：“有什么要当面说？” 黎棠放下手机说：“关于曹凯的能力，和后续可能的危险，我刚刚想明白了，想跟你同步一下，免得你们因为信息不对称受到影响而不自知。” 黎棠顿了顿，看向徐绥，神情里隐隐有些不怀好意：“徐治安官，你也不想变成曹凯的舔狗为他鞍前马后吧？” 徐绥：“……” 他转移话题：“我同事说，曹凯已经能下床，并帮助隔壁病人避免了死于用错药。” 黎棠想起了开学那天来学校的火车上曹凯做的事，故作恍然：“这样我的猜测就完整了！” 徐绥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道：“我听着。” 黎棠说：“我认为曹凯的能力是，可以给身边的人加一个人设，比如他的‘舔狗’、他的‘朋友’，重点是‘他的’。假如我们这世界是一本书，他就是书中主角，一切都以他为中心运转。” 黎棠以一种假设举例的方式说出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既然已经开搞男主，就要用最大的努力，寻来最多的帮手去搞他，她一个人搞不定，就多找些人来，人多力量大的道理在哪里都适用。 徐绥静静听着，姿态闲散，看不出有没有听进去黎棠的话。 黎棠也不管，继续说：“而他要给人加设定，也需要达成一定的条件。就比如你说的，他阻止了一次医疗事故，所以得到了奖励，因而能更改许韶容的人设，把她从舔狗变成了朋友。这两件事从时间上来看是有紧密先后的。” 徐绥开口：“假设他能做到，那么他为什么舍近求远，改许韶容的人设却不改你的？” 黎棠说：“他改不了。我是后来才想明白的，我第一次看到他时他正跟人放狠话，我对他印象不好，所以不管是舔狗还是朋友，都不符合要求。或许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倒霉，这就是修改人设失败的后果吧。” 徐绥眉心一动：“你的意思是，最初就对他印象很差的人，反而能抵御他的修改？” 黎棠说：“我怀疑是这样。许韶容从来不认识曹凯，如果把印象数值化为好感度，那么她对曹凯的好感度就是0，可以随意修改。而我的是负数，他修改我的人设就失败了。”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嫌恶：“我认为他第一次见我时，肯定是想把我的人设也改为舔狗。” 徐绥不置可否。 黎棠的说法是能自洽的，但这一套说法远超普通人的认知，就应当有更强有力的证据才行，否则没人会相信。 光是曹凯行事古怪这一点，并不能作为证据。 见徐绥不说话，黎棠凑近了些说：“徐治安官，我这次找你出来，主要目的还不是说这个猜测，而是给你一个预警。” 徐绥看着她缓缓挑眉。 黎棠说：“曹凯拖着残躯也要获得奖励修改许韶容的人设，一定是有目的的。我想，他应该是知道了我关于许韶容的口供，想要让我的口供成为‘谎言’。这是第一步。第二步，他会修改负责案件的治安官的人设，让对方为他所用，从第一步的‘谎言’入手，重新把我定为伤他的凶手。” 她忽然狡黠一笑，本就漂亮的五官顿时有了不一般的神采：“不过，我猜因为我口供的缘故，有一部分治安官对他的印象不会好。也就是说，假如他运气不好，选中对他印象不好的治安官，那么，接下来将出现一位倒霉的治安官。” 这里的“倒霉”，是一语双关。既是指治安官被选中了很倒霉，又是指这位对曹凯印象不好的治安官被修改人设失败后将会变得倒霉。 看着面前灵动的面容，徐绥听到了自己心脏失序跳动的声音。 他琥珀色的眼睛多了几分专注，声音轻缓，像是玩笑又有几分认真：“黎棠同学，你知道你对我说的这套猜测，是在将你自己往凶手的位置上推吗？” 黎棠一怔。 徐绥靠近，身影刚好遮住了射入车内的一缕阳光，唯有那双眼眸熠熠生辉：“这种超自然力量存在的话，你的无罪证明都能被推翻。曹凯遇袭时，证人并没有真正看到你在隔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