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蒲公英的思考

贝克怀疑的看着面前这个藏头露尾的男人，嘲讽道：“哪个神？” 这个世界上除了几个国家的国教神灵外，再也没有其他什么神灵了，最近的神灵也是至高教供奉的“至高真理”，而后者存在的历史也十分的漫长，虽然现在已经不再现世了。 “祂不用言说，就蕴藏在世界万物之中。” 这个说辞也是吴鸣想了好久的，为了契合这个世界的文化，首先这个神得是具体的，最终思考过后，他选择将宇宙规律神化。 贝克嗤笑一声，没有将吴鸣的话放在心上：“你找我是有什么急事？” “真正要紧的事还是面谈吧，这次联系你，是为了忒亚兹抵抗组织的待遇问题……” “你想要什么待遇？一群败军之将，想要公民待遇吗？” 贝克直接打断了吴鸣的话语，没有把他们都抓起来就已经很给鲍德温面子了，虽然听描述，鲍德温很强，但是其他人可不会像他那么强。 “不，他们是忒亚兹人，只会接受忒亚兹人的身份。我要的待遇仅仅是资源领北部多弗尔区的一片荒地作为临时的安置点。” 吴鸣直接狮子大开口，选择要一块地。 “你没在说笑吧？那块地可是能卖个好价钱的，你要我把它给你们。”贝克不耐烦地揉了揉太阳穴，大声呵斥道。 “灾难已经降临了，你们还在乎那点棺材本？你们的神难道没有降下神启吗？” 贝克的动作凝固了，神启的事在资源领几乎只有高层才知道，现在，一个抵抗组织首领突然过来谈神启的事…… 贝克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地看着画面中的年轻人，然而铁面具上不会有任何表情供他揣摩，他能看到的只有一双包含着怜悯的眼睛。 贝克暗暗啐了一口，说道：“这件事你还是跟总监理说吧，我还做不了主，艾布纳，给他一份通行证。带他来中央军事区。” “是。”一直站在吴鸣身后的艾布纳对投影中的贝克敬了一个礼。 吴鸣见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单方面切断了通讯，转身对着艾布纳说：“我需要和我们的人吩咐一些事情。” “好。”不知不觉间，艾布纳在和吴鸣的相处间把自己放到了下属的地位。 通讯器的另一边，贝克看着被切断的通讯，有些愣神，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下面的人主动终止通讯。不过他也没有郁闷太久，招呼着自己的秘书：“凯尔，把这个通讯器拿到科研部门，让他们研究一下为什么会被强制接入通讯。” 另一边，吴鸣回到了那片空地，对着开尔文吩咐道：“接下来我要去和资源领高层的人谈判，接下来，你就是代表了，有什么问题和这些军人说，如果遇到不公正的对待，不要起冲突，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同时，艾布纳也在吩咐自己的副官：“尽量满足那群抵抗组织的人的要求，在没有我的命令前，不要和他们起冲突。” “明白。”副官点头。 处理好各自的事后，吴鸣和艾布纳坐上了魔力机车，向着资源领腹地前进。 …… 两天时间内，蒲公英一直在亚尔林总督直辖区内游荡。 因为顶尖的美貌和出众的歌喉，蒲公英的生意一直不错，甚至不乏有人花大价钱想和蒲公英住上一晚，不过都被蒲公英给拒绝了。 由于人类的生殖系统和本地人是有明显区别的，真答应了蒲公英一定会露馅。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小时，蒲公英选了一套自认为十分美丽的衣服，前去参加宴会。 相比于雨林里的风餐露宿，她还是更喜欢总督直辖区的纸醉金迷。 宴会的举行地点是一个体育馆，现在被临时改造成了一个很大的宴会厅。 “乖乖，一个治安官就这么有钱吗？”蒲公英看着庞大的体育馆，赞叹道。 “我们这里不贵的。”体育馆经理来到了蒲公英身旁，“这位美丽的小姐，你有请柬吗？” 艾文还是很少会被女人的样貌给吸引的，但是不得不说，这位小姐还是很对他胃口的，没有那些贵族富豪的故作优雅，也没有乡下姑娘的羞涩好奇，而是一种单纯的快乐，一种纯粹的乐观。 所以一般不参与接引客人的他久违的来和蒲公英搭讪。 “请柬？不，我是来唱歌的，那个治安官可是花了大价钱请我的。”蒲公英骄傲的挺起了稍显不足的胸部。 “唱歌？这座城里有名的常驻歌手我还是认识的，你是吟游诗人？” 这个世界里，唱歌这个职业分为四个阶层，第一阶层是各大教会培养的唱诗班，第二阶层是贵族富豪私养的个人歌手，然后就是有自己固定地域的常驻歌手，最后就是没有固定地盘的吟游诗人，也叫流浪歌手。 这个划分不分实力高低，只是划分了不同的社会地位。 “嗯呐，所以我能进去吗？还是说有专门通道？”蒲公英原本想蹦两下，但是想着自己现在穿着裙子，最终只是踮了踮脚。 “没有专门通道，那是给贵客用的，你还是等主人来了，和他们一起进去吧。”艾文摇头笑道。 “好吧。”蒲公英没有掩饰自己的失落，然后开始盼望着那个治安官快点过来。 蒲公英没有等多久，就看见两天前的小混混治安官陪伴着一个老人缓缓走来。旁边还跟着不少同龄人。 治安官看见了站在体育馆门口的蒲公英，转头和身旁的妇女说了点什么，就朝着蒲公英跑来。 “给，这是今天的曲目，你看看哪些会唱，不会的告诉我，我去弄碟片。” 蒲公英接过曲目单，粗略的扫了一眼，就还给了治安官，说道：“我都会唱。” “你确定？你才多大？要是弄砸了我妈的240岁大寿，我要你好看。” 240岁，相当于人类的80岁，确实可以说是高龄。 “没问题，相信我！”蒲公英打着包票。 或许是被蒲公英的自信感染，治安官巴洛也就没在追问，返回了包围着老太太的队伍，蒲公英也跟着这个队伍，走进了场馆。 宴会的安排和地球上很不同，夜半2时开始，第一个小时很庄重，全是祝福老太太的，一个小时后，老太太离场，剩下的时间就是属于客人们的狂欢了。 蒲公英要在旁边的台子上唱一个小时的圣歌，到夜半3时，也就是相对地球时间的22点左右。 蒲公英作为歌手，站在演奏台的c位，旁边的演奏者们穿的都是宗教意味明显的服饰，只有蒲公英穿着的是黑红相间的连衣裙。 不过这点小尴尬在开口唱歌之后就消失，此时的她全身心的把自己代入，当然，她代入的是神的那个角色。 前一个小时就是在主人与客人之间的交谈中慢慢度过，最后老太太要离场的时刻，才来跟蒲公英这些人一一握手。 蒲公英有些口干舌燥，频繁的舔着嘴唇。她现在只想下台喝点饮料。 “这女孩真俊啊。”轮到和蒲公英握手时，老太太和自己的孩子们说道。 “谢谢！祝您老长寿！”蒲公英也热情的回应。 没人注意到，老人的手上有一个微微泛红的小点，就像被虫子叮了一口。 老人退场后，蒲公英也就暂时解放出来。 她飞快地来到了宴会角落，托盘上放着一杯果汁，几个甜点。 以前吴鸣就喜欢吃甜点，每次吃的时候，蒲公英都会悄悄地转移一部分味觉感受器到自己这里，这也就导致了吴鸣自己做的甜点越来越甜。 “嗯，不知道吴鸣现在在干嘛。”蒲公英愉悦地想着。 这时，一位打扮地十分得体，眉间总是带着一丝忧郁的男子坐到了蒲公英的对面。 “美丽的小姐，我能坐你对面吗？” “当然没问题。” 这个开场在宴会基本就是搭讪的前兆，而蒲公英的回答就是答应的意思。 男子小心的整理着衣服，缓缓坐下，笑着说：“我听小姐在台上唱歌时，总有种圣女亲临的感觉，很难想象你以前是一位吟游诗人。” 蒲公英优雅的吃了一口布丁，嘴角微扬：“真的圣女来了，也不如我。” 男子压住了自己的嘴角，赞同道：“你说的对。” 圣女、圣子这类的称号在教会中只会授予下一任高层接班人，或者不是高层但是接受到神启的人，像大主教丹尼尔以前的称号就是“无忧圣子”。 他们一般都不学习唱歌之类的技能。 “你怎么总是锁着一副眉头？有什么伤心事吗？”蒲公英又吃了一口蛋糕，问道。 你终于问了……男子心里一通狂喜，他做出这副姿态就是为了这个问题。 “因为我总是被一些哲学问题困扰，比如‘我究竟是什么’‘什么才能称之为我’‘现在的我是否自由’。” 蒲公英闻言，点了点头：“这些确实是难解的问题，我现在也在思考类似问题。” 男子强忍住笑意，问道：“那么，你得到怎样的结果呢？” “嗯，设想一下这种情况，我把你的意识转移到一个机器里，而把你的肉体杀死，那么活在机器里的你算是你吗？” 这是什么鬼假设……男子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回答：“应该不算吧……” “那在设想另一个情况，你这个身体要死了，我把你的意识转移到另一个你的身体里，那么你还算是你吗？” “应该算是吧……” 以前的时候都是他说，别的女人听，现在蒲公英开始问一些问题，让他有些汗流浃背。 “那再进一步，我把你复制一份，这个你，无论是从感性上，还是从理性上和你同一，仅仅只是构成物质上与出生时间与你不同，那他是你，还是你是你。” “换而言之，你是否存在某种唯一性？能让你和非你的界限明确无误？” 男子勉强笑了一声，说道：“那……你说呢？” 他选择不接这个话茬。 蒲公英也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伸出了手：“我叫蒲公英，你叫什么？” “盖尔。”男子回握。 蒲公英满意的瞥了一眼盖尔手背处正在快速消散的红点，继续说道：“在我看来，生命是信息与能量、物质的统一，在事物的发展中，‘我’本就不是固定的，但它是已知条件，会随事物的发展变化而变化，所以，我的存在依赖于我的活动，可以是思考，可以是其他，这样哪怕有一个和你完全一模一样的人，那他也是非我。因为你与他做的活动并不相同。当然，如果真的存在一模一样的人，那么他们对于‘我’的定位，也不会有冲突。” “嗯嗯，你说的对。”盖尔连连点头，他其实没有太多的去思考这些话，他只是想来搭个讪而已，而现在，搭讪已经失败了一般。 他想起身离开，但是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好像动不了了，他有些慌张，在努力的尝试几次后，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蒲公英，希望坐在对面的女孩能帮助自己，发现自己地异常。 蒲公英吃完最后一份甜点，看着对面的盖尔，举起果汁，和不能自控的他碰了一杯。 盖尔看见蒲公英无声说了一句话，他不会读口型，但是他却能理解那个意思：“借用一下‘你’” 盖尔绝望的闭上了眼，再次睁开时，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那么，我离开了，蒲公英小姐，祝你有个美好的夜晚。” “祝我有个美好的夜晚。” 盖尔离开后不久，另一位男士又来到蒲公英的座位旁，而蒲公英也来者不拒，邀请他们坐下，和他们聊着各种不同的事，然后再离开。 无一例外的是，和蒲公英小姐聊过的男人们都满脸的笑容。 …… 埃斯特已经在雨林里高速行进了两天，哪怕是接受过改造的身体，也有些疲惫。 这两天，她也不是毫无进展。 她发现，雨林里的大型动物已经变得十分稀少。 这很不正常。 她能想到的最坏可能就是蒲公英在大肆捕杀这些动物。 这会严重破坏雨林的生态，她怎么敢……埃斯特内心最先想到的就是历史中学到过的柯蒂斯共治国雨林崩溃事件。 在短短几百年间，柯蒂斯共治国北部雨林崩溃，造成了严重的后果。 埃斯特继续循着痕迹，走到某一处时，空气中还未消散完全的血腥味引起了埃斯特的注意。 循着气味，埃斯特找到了另一处露营地，与第一处相比，这一处用屠宰场来形容比较合适，堆积如山的动物尸骨占满了埃斯特的整个视野。 远处，正在宴会中享受美食的蒲公英抬起了头。 “这么快就找到了？唉，孩子们，招待她一下吧。” “你在说什么？”坐在她对面的男士问道。 “没什么。刚才说到哪了？”蒲公英笑道。 埃斯特忍住想要呕吐的欲望，想进一步靠近查看，但是下一刻，那个尸骨山开始动了起来，不同的动物尸体之间长出了新的肌肉，将彼此连接成一片。很快，一具血肉巨人在月光下站起。 “这是……” 埃斯特呼吸着血肉的腥气，强忍着不适，展开了魔法脉络，一个黯淡的巨人同样屹立于大地之上，与血肉巨人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