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南山沟的硬化路有八米宽,能开进去卡车,张春和秦川这会儿走着进去。 路底下是壕沟,轰隆隆的山水看的人心惊胆战。 张春走的呼哧呼哧喘气。 “川子,现在能挤奶的牛有六十多头,蔺家几个人挤奶挤不过来,我安排了村里几个妇人,早上过去挤,挤完了奶,牛群才赶出来打到山上去吃草,吃一下午再赶回牛圈里。” 晌午挤奶,下午放牧,这会儿奶牛们还在圈里没赶出去,怎么可能被山水冲走。 想到去乌兰牧场捡牛粪的事,秦川问春叔:“山上牛粪能捡回来吗?” “川子你想啥呢,山上的牛粪怎么能捡回来,谁捡呀,给他们一天开十块钱捡牛粪,还不如开车子去乌兰牧场。” 两个人已经走进牛圈场地里。 脚底下泥泞不堪,下雨那会儿牛从圈里赶出来准备上山,大雨砸下来,蔺家人又把牛赶回圈里,这会儿又往出赶。 蔺红星看张春和秦川从坡路走上来,大声喊:“村长,小川,牛群没事,还没上山就赶回去了,这哪是下雨,这是下灾,山上滑的上不去,到前面缓坡处吃会儿草,傍晚了多拌一槽麦衣。” 张春给他答应:“行嘛蔺老大,你操心好这一块,给咱小川长精神。” 大坪村种一万亩小麦,麦衣喂牛,和了麦麸包谷面温水,傍晚给奶牛们搅一槽,早上再搅一槽。 收割机收麦,麦衣从一个孔里吹出来,在地上堆了一条线,村里三轮车拉到奶牛场喂奶牛。 做面包一天用掉一万斤面粉,麦麸喂牛,牛粪肥地,大坪村土地产业走的长久路子。 蔺红星跟他的两个儿子吆喝着一百一十八头牛往前面草坡上去,嘴里喊:“张村长,小川,你们去屋里,挤奶的几个妇人还没走呢。” “今儿挤了多少?”张春喊着问。 “好的很,有八百斤。” 秦川撇撇嘴:“八百斤好什么,六十头奶牛挤奶,正常的话要挤一千斤过。” 几个妇人从屋里出来,给两个人笑呵呵打招呼:“小川老板,今儿下午给我们发工钱吗?给我们能发多少嘞?” 张春给她们几个没好口气:“你们穿挤奶服没,手洗干净没,你看你这个李家女人,一天到晚拿个锅盔饼就辣子吃,有没有好好干活?” 张春对她们五个人很不满,挤一晌午奶挤了八百斤,肯定没好好干,没挤干净。 川子说要挤一千斤。 “傍晚牛赶回来再挤上一次,听到没?” 李光明妇人不乐意:“村长,你说就挤一晌午,傍晚我们哪有时间。” “怎么没有时间?辣椒不是摘完了,你们傍晚还干什么?” “那你给我们多开两块工钱。” 张春看秦川一眼,侄儿你同意不?你瞧瞧她们,比起杨柳人差远了,还嫌开的工钱不够。 说好的给挤奶工们一天开五块,她们挤一晌午。 秦川摸下巴:“你们挤奶的手法还是不熟练,按理说这一群奶牛一天能挤一千斤,尽量晌午挤够一千斤,加两块工钱没问题。” 能挤够一千斤了就她们加两块工钱。 张春不乐意,她们才干一上午活,凭什么加两块工钱。 五十个桶摆在棚子下,一个桶装满了能装二十斤。 下午时间,铜城拉奶车开过来,一桶一桶倒进大奶罐里,留下一百斤,其余的全部拉走了。 大坪人喝牛奶,最多喝掉一百斤。 秦川身边怀孕的妇人每天喝一碗,现在喝习惯了,大部分人早上喝茶吃馍,喝不惯一碗牛奶,这让秦川有些失望。 “春叔,咱大坪人喝牛奶吃面包,这是你的任务,敢九月十月要实现这个目标,大家挣钱攥在手里干什么,吃好喝好身体好才要紧。” 张春嘴上不屑:“我还管他们吃好喝好?我还管的多很。” “春叔,大坪村一千多口人,一人一天吃一个面包喝一斤牛奶,一斤牛奶一块,一个面包两块,你算算挣多少钱?” 张春忽一下瞪大眼:“哦?川子你是这个意思啊,好,这事儿我干,看他们谁敢不听。” 秦川随口一说而已。 大坪一千多口人,哪可能一天每人吃一个面包喝一斤牛奶。 理想目标而已。 铜城人拉走五六百斤,留下五六百斤跟一万斤面粉调和做面包。 要保证这个量,得去一趟乌兰牧场,再拉回来十头奶牛五头公牛。 这个意思给张春说明白。 “哦?川子,拉公牛干什么?” “春叔你咋想的,咱要是再多五头公牛,现在牛奶产量就超过一千斤了。” 张春使劲想,小川说的有道理。 可听建文说,他当兵的时候,部队上养一群奶牛,没有公牛也产奶,怪得很。 跑一趟乌兰牧场,挑十头优质奶牛和五头公牛,一天保量一千斤牛奶产量,这是张春接下来几天的任务。 张春又训挤奶妇人:“你们咋不盖桶盖,苍蝇呜啦啦的看不见吗,就知道给你们加工钱?” 李光明妇人瞪眼睛怼张春:“嗷哟哟,你看把你拿大的撒,好像你是老大,小川老板都没说我们。” 可想张春有多气。 “川子,奶桶不盖盖子,你不说她们?你惯你身边妇人也不能惯她们。” 秦川也给她们训话:“表婶,听咱村长话,盖好盖子,你们的工钱不是在我手里领,村长给你们扣掉十块八块,别来找我。” 妇人们赶紧盖好桶盖。 又看了棚架下的一些设施,秦川想,有没有那种按在奶牛身上就能自动挤出来牛奶的设备。 李家妇人提了一塑料壶拿回家,有五斤重,张春又瞪眼。 “哎,你提那么多,你家里人能喝完?” “村长,用牛奶发面蒸馍香得很,你吃不,我给你拿几个?” “你每天都提一壶?” “村长你说啥呢,我每天蒸馍呀,就今天提了一壶,你还不乐意?小川都没说啥,你这个村长现在毛病多的很。” “哼,你们挤奶工谁都想提走一桶,这还了得,一天扣你五块。” 李光明骂骂叨叨,她当挤奶工一天才挣五块。 李光明妇人提着一壶走了,纯粹不把张春放眼里。 张春气呼呼,手指着她们背影:“川子你看看她们,你咋不说?你就惯她们。” “几斤牛奶有什么大不了,春叔,去看面包炉。” 从南沟出来,往左拐走十分钟到奶独山面包厂。 “川子,我听你三叔说你拉了一百个烤炉?” “嗯,要拉一百个,还有三十个没拉过来。” “那要多少人干活?” “三百个,一个烤炉要安排三个人,我让红沟村的王村长安排,他们家每家一个人。” 张春眉头一皱:“现在不用摘青椒了,咱村里人都能抽出来嘛,还叫他们?” 秦川侧眼看春叔,他果然只能当大坪村的村长,看不到太长远。 红沟村离大坪只有八里路,他们后面的沙河里沙子好得很,要给大坪建沙场,难免跟他们村里人打交道。 让他们村每家每月都有三百元收入,这个交道就很好打了。 也是为三叔以后当县里干部铺路。 大坪人收入过万,八里外的红沟村才发展了三百亩水浇地,都是一个乡的村子,不管他们也不是小川老板的理念。 他们村两面都是山,光照不足,搭大棚种青椒不太理想,从十月开始种蘑菇应该不错。 王村长要能协调好他们村里人在面包厂干活,那就让他在他们村发展十个蘑菇棚。 这个事还没给王定刚说,先让他们村里人干一个月挣一笔钱,看王定刚有没有小水张响的本事。 面包厂要三百人干活,跟辣椒酱厂一样,要有两个带头的。 “川子,你选谁当面包厂的厂长?” “张响和王定刚,谁家村里人谁带领,春叔你有别的想法?” “张响?咱用了他一回,他搞手腕日鬼人,咱还用他?” “这次用他在面包厂当负责人,或许会更好一些,春叔,张响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他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吃亏,他现在乖的很,咱说什么他听什么。” 张响朝两个人跑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