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大窑洞前面,三辆货车装青椒,给北疆兵团发五万斤。 这茬青椒是三月里的最后一茬,净秧前的最后二十天时间,从新安县、泾川县、十里屯大棚里拉来的。 存在五孔五十米深的大窑洞里,五天发一次,一次发五万斤,发到五月底,大坪村三百亩新大棚里青椒出棚接上茬。 正常情况,给北疆发蔬菜,青椒一次性发十五万斤。 可五月没那么多青椒,增加了十万斤平菇给北疆发过去。 收益不减。 新安县和泾川县示范点的蔬菜大棚里,青椒和黄瓜退掉后,他们听小川老板嘱咐,都铺上了平菇菌脚,两个县每天拉来的平菇有五万斤。 一半给兰城、西京、京都供货,一半给北僵供货。 平均下来,每天也是运出去五万斤平菇。 景宁县各个乡镇的韭菜,从四月底开始停止供货。 五月里,各地方的大田韭菜上市,满街面都是韭菜,价格低到了一毛钱左右。 景宁县的韭菜不铲了,长一个月,到了五月二十以后,抽韭菜苔抽出来上市,比他们早一个月时间有收益。 还有每天拉出去的一万罐辣椒酱。 八辆货运车早上一趟,下午一趟,出出进进忙碌。 财务账是王莎和路晶整理。 一项一项给川哥看明白,签字确认,核对无误。 ”川哥,今早出了五万斤青椒,十万斤平菇,一万罐辣椒酱,八辆三轮车,这笔收入是十万三千块。 还有从西京市拉回来的各样家用杂货,给各乡镇大商店杂货店配送,有两万七千块收入。” 老大在单据上签字确认。 心里清楚,土地上的产业,每天保持十万元净收益已经相当不错。 再要增收是很难的事。 总不能让三百亩大棚提前二十天出菜,让地膜西瓜提前一个半月上市。 土地产业避免不了时间差和季节性。 王莎也看明白了这些情况。 “川哥,最稳定的收入还是食品厂出的产品,是咱的辣椒酱,每天稳定在一万块。” 秦川点头。 “给我汇报一下地膜的收益。” 王莎瞪眼,不理解的口气:“拉来的每批地膜你都签字来着,你心里没数啊?” “我就是想听你汇报这项数据,赶紧的。” “从三月三号拉五千卷开始,一直拉到四月十五号,总共拉回来三十八万卷地膜。” 秦川点头,就是这个数。 跟宏达地膜厂签了三十万卷供销合同,超额八万卷,好事情。 一卷赚五块,地膜生意赚了一百五十万。 王莎想让这笔生意也稳定下去,提个意见看川哥能不能接受。 “川哥,地膜能不能继续拉,宏达厂不可能停产吧,你是他们厂的销售代理人,他们生产多少,咱拉回来多少,明年春天卖掉五十万卷。” 王莎的意思,到了明年春天,铺地膜的人更多。 她说对了一半。 “王莎,你考虑其一不考虑其二,地膜生意明年不可能这么做下去。 不光是泉水市宏达厂生产地膜,就现在,咱兰城几家化工厂也开始生产地膜。 其它地州市,只要是生产塑料膜的厂子都在生产地膜,都在抢这笔生意,我当宏达地膜代理人有什么用? 你现在运进来五十万卷,到了明年春种,说不定你十万卷都卖不出去。” 这让王莎一脸失望。 “啊?这么麻烦,那兰驼三轮车呢,不会到了明年春天,你做代理人也卖不出去吧?” 老大嘴角一笑,这项生意未来三年怎么样,只有自己能看清楚。 “兰驼三轮车的真正销量在明年和后年,只要兰驼厂让我当唯一代理人,这笔生意就能做三年,也有点麻烦,兰驼厂姓郭的那个混蛋,能不能靠的住还不一定。” 王莎想了三秒。 “川哥,你给他提前给一百万,组装一千辆,让别人窜不了行市,只能给咱生产。” 秦川给王莎竖个大拇指,狠劲夸一句:“莎莎真聪明,这是个好办法,我就想这么干。” 王莎切一声,这个办法川哥早就想到了,还用别人说? 三轮车拉够一千辆,再给郭厂长放一千辆的定金,让他顾不上给别人供货。 除非兰城有第二家组装兰驼三轮车的机械厂。 秦川敢保证,外来五年没有第二家。 路晶一条一条合计地膜出入库数据,她眉头一皱,合计出来了一个问题。 “哎呀,川哥,莎莎姐,新安县拉走的三万卷地膜,怎么是十块钱呀?” 这让秦川很无奈,给小姑娘解释明白。 “陆书记瞎搅和呗,他说十块钱给新安县发三万卷,我敢说个不字? 少了十五万收益,他娘的这个雷成满不是好人,我得想办法从别的地方挖回来。” “可是川哥,即便十块钱卖给他们,这三十万他们也没划过来呀。” “什么?新安县的地膜钱没划过来?” 王莎的跑路业务。 路晶这一提醒,她想起来了,新安县这三万卷地膜的钱就是没有划过来。 “川哥,他们咋不主动叫我呀,装作忘掉了是不是?我这就去找他们。” 王莎气呼呼,现在就要去新安县要这笔钱。 路晶要不捋出来这事儿,秦川还没意识到三万卷地膜的钱没划过来。 “这个混蛋雷成满,三万卷地膜都铺进地里了,闭口不提钱款的事,我问问。” 新安县雷书记的电话记在电话本上,翻出来,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拨过去。 “喂,雷书记吗?我是景宁秦川,我在哪儿?在大坪村给你打电话呢,还能在哪儿。 雷书记,三月份三万卷地膜就给你们拉过去了,为什么这笔钱不给我划过来? 什么?是农业局何局长的事,找他要钱? 好,你给何局打个招呼,让他等着,我这就去要钱。” 不等雷成满再说什么,秦川啪一下挂了电话。 嘴里骂:“雷成满果然是好人,现在开始踢皮球,踢到何远民手里,何远民还是推辞说没钱。” 王莎应和川哥的意思:“就是,十块钱一卷是成本价,他们还不付这笔钱,什么毛病。” 秦川带王莎出门,跑一个小时到新安县农牧局。 雷书记肯定给何局打了招呼,人家备好了几盘水果点心,拿出来最好的茶叶,烧开了一壶热水泡茶。 何局双手发过来一根烟:“秦总,抽上抽上,坐下喝茶,咱慢慢说。” 秦川立马看明白,这一趟白跑,三十万要不来。 “何局,当官的欠小老百姓这笔钱,你也好意思欠?” 何远民一脸惊讶:“小老百姓?秦总,你好意思说这个话?你要是小老百姓,我们算什么,你一出手给雷书记借了两百万。” 秦川要跳起来:“雷书记说我给他借了两百万?” “对呀,雷书记就是这么说的,难道不是吗?” 何远民的意思很明显,秦总你给雷书记借了两百万出去,你跟我农牧局计较三十万? 你好意思追在屁股后面要? “秦总,我刚要主动找你说这件事,没想到你主动找来了。” 秦川眼睛瞪他,嘴一张真会说漂亮话。 “秦总,咱俩的事儿,咱俩商量着解决呗,你也没必要给雷书记翻舌头吧?” 秦川没好口气:“你抱怨我给雷书记翻舌头?地膜是我跟雷书记接洽的,我怎么就不能问他?” 何局很不好意思。 “当然能问,可地膜钱是农牧局跟你衔接,雷书记肯定推到我身上。” 秦川手一伸,跟旁边的王莎要资料。 “这是我财务主管王莎,她跟你交接,三十万,一分都不能少。” 何远民挨到秦总跟前,不给钱的口气相当真诚。 “秦总,我说实心话,别说三十万,就是三千,我手里现在也拿不出来给你呀。” 这让秦川恍然大悟。 一个月前,他们的雷书记跟着市委陆书记来大坪村,忽悠走三万卷地膜也是主要目的。 不但便宜了五块钱,这三十万还不能一次性给清。 “三千块钱你都拿不出来?鬼信你,你前天要了十辆三轮车,三万块钱一分不少,你怎么拿出来的?” 何远民哭穷哭的那叫一个真实诚恳。 吧唧吧唧说了半天。 十辆三轮车的钱一分不少付清,就是为了让秦总不要这三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