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宁县警局高局先打来一个电话,说过四十分钟他就上来了,麻烦弟妹多做两碗面片,有鸡蛋了调上两个鸡蛋,有肉臊子了调上一碗肉臊子。 他说他就好园园弟妹这一口,留了一下午肚子。 秦川冲着话筒训他。 “高局你这毛病不好,你自己有老婆,你还让我老婆给你做饭,还鸡蛋臊子,白水煮面片吃去吧你。” 周园园就在屋里揪面片,听见男人冲电话里训领导,赶紧劝住。 “你骂他干么呀,人家是大领导,吃你家两碗饭怎么了?” 秦川电话一挂,还是气呼呼。 “给以前他来咱家吃饭,别说吃两碗,吃四碗都行,可现在不一样啊,王莎眼汪汪等他吃晚饭的点回家,他跑咱家算怎么回事?” 他现在是有老婆的人,跟原来不一样。 周园园想了一下,不太确定的口气:“说不定高局有要紧事急着跟你说。” “要紧事儿有多要紧,有多急,先回他老婆跟前吃饭,再来跟我说来得及。” 周园园小声安慰:“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是对莎莎好,你去接娃们,他们老在春婶家吃饭不是个事儿啊。” 三个崽子更过分,饭点了,他们跑春婶家去了。 每天傍晚这个点儿,大宝拉着二宝,后面跟着三宝,雷打不动跑春婶家蹭晚饭。 两家距离不算近,大人走要五分钟,三个崽子连跑带跳到春婶家,热闹的是他家院子。 好像这三个崽子是给春婶家生的。 秦川推开他家木门进去,站在院子里喊:“大宝二宝,我把你俩家伙揍一顿信不信,一天不落这个点跑过来,跟爸爸回家了!” 春婶在厨房屋里给秦川答应:“川,进来一块吃,刚舀到桌子上。” 秦川揭开门帘进厨房屋,嘴里训自己三个娃:“现在自己跑来了,管不住了是不是?别人家饭这么好吃?” “爸爸,我们吃饭饭呢!”大宝坐在文春奶奶腿上,给爸爸回话。 “爸爸?”二宝坐在玲姑姑腿上,叫了一声。 三宝一个人坐板凳,手里拿着勺,挖一勺面条给爸爸:“爸爸吃呀!” 还是女儿孝顺。 咋没见大宝二宝舀一勺给爸爸。 春婶瞪眼:“川子你怎么说话的,我家能是别人家?” 玲儿笑嘻嘻:“哥,三个娃可听话了,我说到吃饭的时候你们跑来在姑姑家吃,他们果然跑来了。” 娃爸们很不高兴。 “这叫听话?一到吃饭点就往别人家跑,这叫什么事儿。” 文春抱怨小川:“什么叫别人家?奶奶家,姑姑家,三宝乖啊,这碗饭吃完跟爸爸回家。” 三宝“嗯嗯”,连连点头。 话说回来,一天到晚有春婶管着三个崽,周园园身边松活一大截。 要不然,缝纫机上的线轱辘被他们三个玩的乱七八糟,妈妈什么都做不了。 闻着韭菜油花香味,还没吃晚饭的秦川也很饿。 有一个感觉不知道别人有没有,饭菜就是别人家的香。 “我春叔呢?”秦川问。 “还在村委房子里忙,过一会儿再回来。” 秦川不客气,春叔的饭帮他吃了。 嘴上安顿:“婶,过一会儿你让我春叔到我家吃饭,我媳妇做的面片,多着呢。” 文春乐呵:“好嘛,去你家吃,他找你说话呢。” 父子四人一顿呼呼啦啦,春婶做的一半面条吃掉了。 抹一把嘴,爸爸抱起三宝,屁股后面跟大宝二宝回家。 本来是叫他们三个回家吃饭的,自己也蹭饱了肚子。 这叫什么事儿。 “咱回家肯定挨妈妈骂,明天不许来了,听到没?” 大宝二宝手拉着手跟在爸爸身后。 周园园果然瞪眼睛。 “真讨厌,让你去叫三个娃回家吃饭,你自己在春婶家吃了,剩这半锅,明天你吃剩饭去。” 高林祥打来一个电话说要吃饭,周园园多揪了半锅。 “没事,春叔就来了,我吃了他的饭,他来咱家吃我的饭。” 桌子上是周园园一个人吸溜吸溜吃一碗面片,三个宝在周围绕来绕去玩儿。 外面摩托车声音响,高林祥一推大门进来,嘴里嚷嚷:“小川,我就知道你找常区长没好话,你怎么能拿着五万块转身跑了?” 进了屋,他又是一脸笑。 夸一句:“嘿嘿,真香?” “妹夫,吃完饭再说事儿行不行?一进门就嚷嚷。” 高林祥心里很纠结,这小子没大没小,叫谁妹夫呢。 吃人家的最短,有什么办法。 秦川很纳闷,他还没到王莎跟前,他怎么知道小川兄弟拿了常区长五万块钱的事。 高林祥似乎中午饭没吃,坐在桌子上一碗接着一碗。 第二碗吃完了,这才看小川和周园园看着他,没吃饭。 祥哥很不好意思:“你俩咋不吃?饭不够?我打电话那会儿已经做好了?” 小媳妇没好口气。 “你问他呀,我做饭呢,他跑春婶家接三个娃,他自己吃饱了,现在剩半锅。” 高林祥转过脸看锅里,嘴上高兴:“真还有半锅,我还以为不够呢,嘿嘿,那我就不客气。” 他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他边吃边训兄弟:“小川,听哥一句劝,那笔钱别全占着,侯耀祖建房子的本钱还给人家。” 兄弟不吭声,看他这顿面片能吃几碗。 外面铁门一响,张春进来了,笑呵呵。 秦川故意问他:“春叔,你吃过饭了没?” 张春差点习惯性说一句吃过了,就找你说个事儿。 话到嘴边咽回去:“小川,你吃了我的两碗面条,你故意问。” 周园园喊他:“进来跟高局一块吃。” 张春坐在桌子上,饿坏了的样子,胡哗啦啦往嘴里抛面片,夸一句:“真香!” “调了鸡蛋和臊子,能不香,张村长你是不是天天蹭我弟妹的晚饭?”高林祥开玩笑的口气。 “你把我当什么人?我没家没老婆啊,我天天蹭小川家饭,今晚是他把我饭吃掉了,馍也没了。” 高林祥突然感慨:“还是你们的日子好啊,两家人相亲相爱,随便去谁家串门,坐谁家桌子上随便吃,哪像城里,楼上楼下不来往,没人情味,没烟火气。” 他转过身再舀一碗,吃第五碗。 吓小川兄弟一跳,赶紧劝住:“祥哥,别肚子吃撑了了。” “撑不了,就这一碗,总要吃完,不能剩下,小川,拿酒来,咱跟张村长喝一盅。” 三个大男人喝掉一瓶雄征红。 张春有要紧事问小川侄儿。 “我听王莎说你定了三十万卷地膜,付出去了两百四十万元,你是不是把明年的地膜也拉来了?” 高林祥吓一跳:“拉两百四十万的地膜?我的天,你可真豪横,我一个月工资才一百六十八块。” 高局知道小川有钱,可莎莎没说他一出手花两百万。 “春叔你放心,今年清明节前后,这批地膜就卖光了。” 张春心里一算:“赚两百四十万?” 高林祥张张嘴。 最后一口饭吃完,继续劝小川兄弟。 “听哥的,别惹没必要的麻烦,补偿款给侯耀祖分了,一码归一码,你那笔钱我尽可能帮你要回来,三万块你还在乎?” 高林祥有他的考虑,小川给侯耀祖分了补偿款,小川身上就没这档子麻烦。 给候耀祖分掉三万。 小川的话也没说死:“高局,我没说不给他分,我明天跑定西办事,顾不上侯耀祖,我回来了再说。” 高林祥不敢催。 “行,你回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