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女老师都是铜城市附近人,星期天没回家,说跟着张春看看种小麦。 秋嫂在学校给她们做饭,但周六周天,秋嫂看老师们差不多都回家了,没过去做饭。 杜小月和刘岩赶饭点到川哥家。 不好意思直接说来蹭中午饭,川哥问的时候,嘴上说吃过了。 她俩知道,川哥和嫂子肯定拽她俩坐饭桌前。 边吃饭,川哥边问学校里的事儿。 “有什么要紧帮忙的,告诉张春村长,告诉我也行。” 杜小月说一句:“川哥,也没什么要紧事,都挺好。” 她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刘岩,眼神里明显是有什么事儿犹豫着要不要给川哥说。 她以为川哥听不出来。 “工资每月十号发上个月的?”川哥问。 知道她们的财政工资是三月十号发二月的。 杜小月点点头,表示就是十号发工资。 刘岩嘀咕:“财政工资这个月发不发还不一定呢。” 杜小月赶紧劝住她:“小月别瞎说,这个月肯定发了。” 她们的川哥听出来一个不正常,脸上笑意收敛住,瞪眼睛问。 “什么意思刘老师?什么叫这个月发不发还不一定,怎么着,你们工资被拖欠了?” 川哥瞪眼睛问这句话。 “没有没有,川哥你别担心,张村长不会拖欠我们工资的,一个月给我们补了两百五十块钱呢。” 杜小月说这话明显是敷衍。 “我说的是财政局拨给文教所,文教所给你们发的正经工资,涨到六十七块钱了吧?是不是没发够,瞒川哥?” 杜小月嘴角一笑:“李青说不能告诉你,我们每月已经有两百五十块补贴呢,比城里老师工资还高。” 她说的对,即便文教所这六十七块钱不给她们发,她们拿的钱比其他老师还高。 大坪村教书的老师也好,干苦力的民工也好,只要是给大坪村出力做贡献,大家的工钱每月不能低于三百块。 管他外面是七十八十。 听刘岩的意思,他们就领了个张春发的补贴,财政工资没领上。 “拖了几个月工资?” “就一月和二月的,领导说三月十号就给我们补上了,李青老师说别让我们告诉你,怕你去教育局惹领导不高兴。” 秦川嘴里骂:“李青瞎和什么稀泥,上面凭什么拖欠大坪村老师的工资,我倒要去问问。” 两姑娘就怕川哥是这个态度,所以李青安顿的很清楚,不要告诉川哥她们工资被拖欠的事。 又不只是拖欠大坪村他们几个老师的,其他村子老师的工资都拖着。 土高乡范围,大家的都没发。 看川哥不高兴,两姑娘吓的什么都不敢说了,吃完饭就想溜回学校。 其实她俩主要问住楼房的事儿。 算了,不问了,改天再说。 秦川主动问她俩:“李青老师当校长,他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三月安排他们两口子搬进楼房住么,怎么没动静?” 她俩就是想问川哥这事儿,她们单身女老师能不能也搬进楼房? “川哥,李青和小梅说了,三月底就搬进去,你就不用管他们两口子了,他们收拾着呢。” 杜小月咬了一下嘴皮,觉得心里的意思还是要问出来。 “川哥,我和刘岩能不能也搬进楼房住,大晚上的,学校宿舍围墙上老有一个脑袋爬上来,李青和小梅老师搬走了,我俩害怕。” 川哥嘴角一笑,看两个姑娘,满眼是心疼。 “告诉李青,你俩也选一套搬进去,在一号楼二单元选,我的房子是301,要不你们住说302?” 两个女老师要跳起来,想抱住川哥在他脸上亲一口的冲动。 “等着,我给你俩拿302房门钥匙,方便的话,顺便帮我打扫一下301屋子,我们一家这一个月也搬进去。” 两个女老师拿着两个房门上的钥匙跑楼房住区去了。 秦川目送她们背影,脸上表情渐渐凝重。 开什么玩笑,我秦川愿意给她们分一套房,你们欠我们老师两个月工资? 秦川今儿下午就要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睡了一个午觉,看时间到了两点半,给周园园说清楚:“媳妇,我去乡上了,谁要来找我,让他拨食品厂的座机。” 小车开进文教所院子。 全乡范围,老师们的工资都是来文教所领出去的。 你文教所所长几个胆子,敢扣下大坪村老师们的工资? 秦川怒冲冲进文教所领导办公室。 领导很熟,让秦川一脸惊讶。 “文所?你不是变电所的么,怎么跑文教所来了?” 文所一脸难堪:“一个乡里干部调来调去的,我只能服从组织安排,秦老板,是为几个老师工资的事儿来的?” 秦川往他眼前一站,脸上是怒气,文所就看出来了秦老板为着什么。 “我们大坪村五个老师都有编制,财政工资还能欠两个月?谁搞的事儿?” 文所拽一把秦川:“您进来,坐下喝口茶,你不找我,我还想找你呢,可秦书记挡着我不让找你。” “我三叔搞的事?”秦川一脸震惊。 “不是不是,听我慢慢说,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扣着大坪村几个老师的工钱不发呀。” 秦川进了屋,没喝他泡的这杯茶,听文所把事情说明白。 情况很严重。 土高乡八个行政村,有二十八个民办老师的工资欠着一年的,这事秦建文知道。 这让秦川一脸纳闷:“文所长,这不对呀,我三叔说咱土高乡乱七八糟的窟窿他都填掉了,怎么还有这个窟窿?” 文所呲牙:“秦老板,你三叔不让我跟你说实话,怕你揪着上面领导闹事,你既然找来了,我就实话实说,我也不怕了,大不了教育局撤了我,我跟你们叔侄俩做货运生意。” 秦川脸上一笑,端起杯子喝一口茶水,安慰文所:“别说气话,到底怎么回事?” 土高乡各个村里老师们的工资,有的一个月十几块,有的二十块,甚至有的是几块钱。 就这点钱,乡上文教所欠着他们一年得,算下来三千七百块,是秦书记今年把这笔钱拨过来,都给民办老师们发了下去。 这是八三年前欠的一年工资。 现在,这笔钱不是真抹掉了,是文教所欠秦书记的钱,三千八百块。 可文教所的钱也是财政局拨给教育局,教育局再拨给土高乡文教所的。 这要一节一节追上去就是麻烦。 听到这儿,秦川骂一句:“秦建文有个屁钱给你拨,还不是我的,我听明白了,县教育局欠老师们的钱,我三叔补掉了。 现在,教育局欠我三叔的三千七百块,那我就不明白了,我们村李青、张小梅、刘岩、杜小月是有编制的公家老师,凭什么欠他们的,一月二月不发又是几个意思?” “我问王局了,我说那也不能欠这几个老师的呀,你猜他说啥,他说这几个老师每月拿着两百五,比城里老师的正经工资还高,不能再给他们发财政工资。” 秦川蹭一下站起身,瞪眼睛骂:“什么狗屁领导,我大坪村发两千五两万五,那是我的事儿,凭什么扣他们的六十七块?” 秦川身子往外走,文所吓的心慌气短。 “秦老板你别急呀,咱慢慢说好不好?” “慢慢说什么?就因为我们村的老师发着二百五十块补贴,财政工资就不给他们发了?你不管事,我跟你说不着,我去找教育局,这个混蛋王定公,他滚回一中当校长去。” 小车屁股后面一股烟跑了。 文所拍一下巴掌,一脸难受,赶紧找秦书记汇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