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回泾川县周家老院。 收拾了一些东西装车子里,大门一锁,秦川拉着母女俩和三个孩子回景宁县城。 岳母明天照常上班去,再不要瞎转。 她压根不知道她这一趟给自己惹了多少麻烦。 周琴琴看小妹夫接回来了老娘和小妹,忍不住一肚子抱怨。 “妈,你记着你娘家大哥大嫂,他们记着你没?咱俩遭难的时候,他们问过咱俩一句寒暖,还是管了我们一顿温饱?非要去一趟啊,去给他们送钱?” 周琴琴抱怨了一大堆。 她要知道老娘手里的五百块送了出去,估计会气吐血。 早上那会儿,老娘想让她也跟着去,反正是二女婿开着车子。 周琴琴一口拒绝,她跟小妹夫是一样的心情,早就跟大舅他们一家臭掉了,老死不相往来。 别说自己怀孕四个月不方便去,就是不怀孕,也不去转舅舅家。 赵秀梅气得骂她:“你跟谁学的憎恨你大舅?” 周琴琴说是跟小妹夫学的。 小妹夫就是这种人,谁对他好,他十倍百倍回报,谁难为他一点,他加倍奉还。 我周琴琴现在也是这种人。 秦川拽一把二姐,语气很忧虑。 “二姐,我估摸着过不了两天,你大舅大妗子就跑你这儿来了,跟咱妈借钱盖新房,这次要借出去,接下来他娶媳妇也来借钱,孩子上学也来借钱,没完没了。” 周琴琴咬牙切齿:“我就知道是这种样子,我大舅从我爸手里借走的一百块钱还没还呢,十年前的一百块,现在他们还五百都还不够,他哪是我大舅,他是一只吸血鬼。” 秦川摇摇头叹息:“咱老妈就这种性子人,现在还不清这些亲戚的嘴脸,我二姐夫看这些情况是局外人,你跟他好好沟通,以后别拉着咱妈说去她娘家就去了,没意思!” “我知道,我跟他说,天都黑了,你赶紧拉园园回村里去吧。” 吃了一顿饭,给二姐安顿好这边的事,秦川拉着媳妇和三个宝回大坪村里。 村委房里灯亮堂,门口停着张春开的小车。 他紧紧张张跑了两天外面蔬菜业务,若有什么不正常情况,及时跟小川沟通。 车子给春叔打了一声号,意思是先送老婆孩子回屋里。 张春提着工作包从房里出来,跟在小川车子身后。 两人坐在了大窑屋里。 “川子,我知道你们一家今晚回来,玲儿和你春婶给你生着火炉,屋里暖和着呢。” “春叔,一切正常?” 张春脸上的表情拧着,很明显有不正常情况。 “咱景宁县这些点的韭菜再过十天铲一茬,都给咱交菜,没什么问题,问题是新安县的黄瓜青椒。” 秦川洗完脸,给自己泡一杯茶水,再给春叔泡一杯。 春叔你慢慢说。 张春开小车,这两天跑本县八个乡镇的韭菜棚,目的是看清楚有没有二家子商贩跑进来窜行拉菜。 他再跑新安县和泾川县的两个示范点,看有没有异常状况。 这两处的青椒黄瓜西红柿是拉往北疆,就怕突然出现第二家商贩。 年前这批蔬菜集中上市,一个月时间里烂大街。 但烂大街是假象,出了陇省范围,区域扩大到周围四五个省市,过完年这一个月,这批蔬菜还是紧俏。 市场进一步放开,有外地客商找过来是一个原因,新安县、泾川县的领导们也没闲着。 趁着过年,给市上领导拜年,省上领导拜年,极有可能拉来更优质的客商。 让张春跑出去,就是了解有没有这种情况发生。 “川子,新安县这三百亩青椒黄瓜,有一半要拉到西京去了,是他们县的领导跑兰城联系的客商,咱们怎么应对?” 秦川嘴角一笑。 “我知道过完年就会出现这种情况,难免有竞争对手,给的价比咱高一分,新安县也会把菜卖给对方,新安县领导不想看咱大坪人脸色,他们想走他们的路子。” 六七分钱从他们手里拉货,五毛钱给北疆发,过了一年,新安县肯定不干了。 新安县的领导不是周援朝,从上到下,秦川暂时把控不住。 签供货合同的时候也没签死,说新安县的大棚蔬菜非要让景宁秦总拉货。 他们给秦总供一半的同时,另一半让别人拉走了,人家给的价是一毛钱。 过两天,秦总这边给的价如果没有一毛钱。新安县的菜就不给秦总供货了。 紧接着,泾川县也不会给秦总供货。 除非秦川涨价涨的一毛。 “春叔,肯定要涨的一毛才能收回来这批菜,你以为一直六分钱收?” 张春呲牙:“少赚好几分,一天损失大几万。” “哈哈,春叔,这不能叫损失,你要这么斤斤计较,你以后做不成大生意。” 张春想了两天的意思说出口。 “小川,蔬菜产业还是要立足咱景宁县,别的县以后都靠不住,但不能让他们跟我们的风,最终搞的我们啥都干不成。” 张春有个大胆想法,考虑了这几天,不知道可不可行。 “搭蔬菜大棚,不一定非要打土墙吧?” 秦川点头。 “春叔,打土墙只是熬过最冷的十二月和腊月,过了正月十五,土墙除了起固定作用,没别的效果。” 张春满脸兴奋。 “小川你听我说,泾川县和新安县冬天搭大棚,到了三月底,这茬菜就败掉了,可三月到五月,市场上这几样蔬菜还是紧缺,要供应充足,还是要从棚子里出菜,咱干么不在咱大坪村再搭三百亩?” “春叔,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从明天开始,三辆车跑兰城,拉三百亩钢架,两辆车跑泉水市,拉三百亩棚膜,杨柳人都叫过来,有要紧活要干。” 窑屋里橘黄灯下,叔侄俩商量了大半天。 从四月开始,大坪村三百亩青椒黄瓜,给北疆兵团供货。 没几个人知道这批菜是给北边老毛子出口。 那些地方到了五月还缺一口新鲜绿菜。 “新安县想拿捏咱们,那是不可能。”张春嘴里气哼哼。 大坪村有一万亩新平出来的土地,抽出来三百亩,搭五米高没有土墙的钢架大棚,从四月开始种几样蔬菜。 其它地方这茬蔬菜刚衰落掉,大坪村这三百亩菜紧着接上。 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 张春问另一个意思:“这三百亩钢架大棚怎么算产权?” “都是我的,包给杨柳人干,给他们相应的一笔提成。” 张春脸上有些犯难。 “可咱答应了杨柳人,从三月开始,给他们每家建新房,可让他们忙三百亩新大棚,他们哪有时间建新房?” “咱大坪人帮他们建,韭菜二十天才出一茬,这中间有大把时间腾出来,咱大坪村抽出来二百个劳力,我建生叔带队,建八十个小四合院。” 张春啪一拍大腿。 “川子,这是最好的安排呀,大坪人每月有一笔工钱拿,杨柳人的新房子也能建起来,就这么安排,从明天开始,我就去动员大家。” 秦川提醒一句:“我前天不是说了嘛,明天一早,咱三个去兰城农科院接沈老师,他们该回来上班了。” 张春乐呵:“嘿嘿,我这一激动,把接他们的事给忘了。” “春叔,做好一天当三天过的准备,大坪村的产业要跑在别人前面,接下来每天都很忙。” “忙了好啊,大家都想着有小车开。” 张春乐呵呵走了。 他满脑子想,自己当大坪村的村长,带全村人住楼房,开小车,电视想看就看,电话想打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