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坪村有个风吹草动,最紧张的人是乡上派出所的王所。 他跟秦建文一起急火火赶来村里。 他俩眼前,罗小毛住了五年的家院已经推成了平地。 乱七八糟木头草杆堆在一起,点了一大堆火。 装载机停在旁边,不见侄儿,秦建文一把拽住场地里张春问:“这怎么回事,这小子要干什么?” 张春手一摊:“别怨我,他跟谁都不说,我过来的时候大门已经拆了,我拦不住啊!” 秦建文满脸惊恐:“他人呢?” “你没碰见?他坐张小亮货车去小水村拉柿子去了。” “这混小子到底要干什么呀?”秦建文急的跺脚,这半年罗小毛没惹他呀。 张春嘴上一笑,安慰表弟:“罗小毛一家三口昨晚搬进楼房里了,川子说这一院房子留不得,推掉后栽两棵桃树,秋天哪能栽活桃树,要栽也是明年春天栽,小毛同意拆掉的。” 王所松了一口气:“既然是罗小毛同意的,我就没必要来嘛,秦书记,你侄儿搞的事,肯定有你侄儿的道理,你别急躁。” 文巧一大早悄悄给王所打了个电话,说你快来看看,大侄媳妇家门口聚着一堆人,吵吵闹闹的,他们家院里是不是又出事儿了? 王所跑乡上拽着秦建文就往来跑,半个小时下来,院子已经推掉了。 问清楚情况后,王明君觉得这事儿没必立案调查。 是他们秦家叔侄之间,兄弟之间的一些家事。 王所问了罗小毛一些情况,记了个笔录,安慰了几句秦书记,转身走了。 秦建文从震惊中恢复到平常心态,今天这事又捋一遍,王所说的对,侄儿这么做肯定有侄儿的考虑。 秦川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 叔侄俩坐在饭桌上吃中午饭。 秦建文还是要问:“川子,这样一来,你大嫂真就不胡思乱想了?” “不知道,我只能做这么多,她还要胡思乱想,那是她的命,谁也救不了她。” “川子,得给你大嫂找个伴,她比你大三岁,年纪轻轻的不可能一直当寡妇,你大嫂守寡那才叫苦。” “三叔,你有什么办法?” “杨柳人里面都是年轻小伙,踏踏实实跟你干活,要不给你大嫂介绍一个?”秦建文早就有这个想法。 “这样,把我大嫂安排在平安院,给干活的杨柳男人们做饭,她看上谁就点谁,要双方愿意。” “行,就这么安排。” 秦建文知道了侄儿推这处院子的真实原因后,不自然的就想到了这一点。 妇人身边要有正经男人,这才是她后半生的依靠。 “三叔,我大嫂能搬过去,我三娘也能搬过去了,我义哥拉着一车新床新桌椅新沙发,这两天就进来了。” 秦建文眉头一皱,一个意思不太确定:“王露露说新房子里摆了新家具,小娃娃不能一下子住进去,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三叔不提醒这茬,秦川还意识不到。 “三叔你说的对,新家具搬进去要开窗通风三个月,那算了,干脆这个秋天冬天过去,咱明年春天搬进去住新楼房,安全第一,不急这几个月。” “为啥小孩不能住进去?” 这年头,大家还不知道新装修房子不能住人的原因? 王露露怎么会知道。 “新家具有甲醛,小孩抵抗力低,住的时间长了会得病,王露露说的对,这姑娘懂这个,难得啊。” 说到了王露露,秦川要确定一下她的事。 “三叔,她和张林结婚,是你撮合的?” 秦建文毫不犹豫一口否认:“哪是我撮合的,我就说了一句这是你的意思,她俩说要听你话,日子定在十月一号结婚。” 这让秦川一肚子不满,身边小年轻谁跟谁好都是我撮合的不成? 怪不得那天张林那么激动,原来还有这一层原因。 他能娶王露露,他认为是因为小川老板说了一句话的原因。 王露露的事情怎么蹭热闹,叔侄俩又说了一会闲话,礼肯定上十块钱,要不要送别的啥? 外面汽车打了一声长号,这是叫人。 李学义领头,三辆货车拉着新床新桌子新椅子进来了。 是提前三个月在家居厂里定制的。 “走了三叔,看咱住楼房的新家具,晾一个秋天过一个冬天,春天里再搬。” 大嫂屋里要的家具先搬进501通风散味道,明年春天再搬进502。 “咦?一车沙发一模一样,一车桌椅一模一样?”秦川纳闷。 难道大坪村楼房里的家具,各家都要一模一样不成? 李学义很无奈:“兄弟,你就别计较这个了,套子做成不一样,床单不一样,不就不一样了么?” 杨柳村的二十几个人,村里的二三十人吆喝上,三车家具搬了大半天,一号楼一单元楼上楼下搬满了。 好像这一单元的人都住满了。 李学义抹掉手套问另一个意思:“川子,芳姐有没有给你递消息?” 这三车家用物件是从兰城拉来的,李学义在兰城摸旋了三四天,芳姐身边这几天是什么情况他知道。 秦川赶紧问:“芳姐给我递啥消息?柿子罐头商标来了?” 大坪领队人脑子里全是罐头商标。 “芳姐说商标正在京都往来运,明天就到了,这几天兰城搞商务接洽会,都是一些有名有姓的大老板,目的是相互交流相互切磋,说什么头脑风暴,反正我也听不懂,走西京那样的路子,芳姐说要给你递消息,还没递?” 秦川脑子里立马想起来一帮西装革履的家伙,端着红酒杯窜来窜去相互敬酒相互吹捧。 又想到红地毯上,领导们大佬们站在话筒前一番慷慨激昂,实际上是就是高考生写的作文。 “我今儿天一亮就从家里出来了,春叔也从家里出来了,过了一会儿我三叔也出来了,芳姐打电话的时候,我可能不知道。” “芳姐肯定叫你去兰城跟他们接洽,都是这个总那个总,你是咱秦总,景宁县没有第二个人有资格参加。” “义哥,你说我有资格?” “你当然是资格,你是秦总,可不是什么小川老板。” 李学义没时间在村里晃悠,车上东西卸完,一口水都没喝,三辆货车从村里开了出去。 打发走义哥,秦川回自己家。 周园园 赶紧递话:“川子,兰城芳姐打来的电话,说有要紧事跟你说,一定给他回过去。” 想什么好事来什么好事,这种心情真让人飘飘然。 秦川赶紧回过去。 “喂,芳姐?明天早上十点前到兰城,穿的正规一点,见王总赵总? 我不去,他们跟我又什么关系?啊?明天顺便拉商标签供货合同? 什么供货合同,大坪特色番茄酱,芳姐,那个叫西红柿,是小水村的,好好,既然是这事儿,明天见面谈!” 周园园竖起耳朵在屋里偷偷听,男人又“嗯、啊、可以、好的那就这么着”,不知道谈的什么。 但小媳妇知道,这是自家做大生意赚大钱的口气。 电话挂了,周园园贴上来:“芳姐说明天早上让你到兰城?” “嗯,要见几个有钱人,说是签供货合同,咱得罐头瓶要卖到京都去。” “真的呀,兰城芳姐太给力了。” 周园园心里想着自己男人见其他有钱人要穿的正经一点,他出门的衣服还是有的。 黑皮鞋白衬衣翻领西装,正正规规,城里大老板都这么穿。 穿在身上,秦川越看越别扭,衣服是衣服,自己是自己,一点都不搭。 大热天里穿这一身,脖子上直冒汗,我就穿牛眼窝布鞋,灰短袖直筒裤咋了? “芳姐说让你穿周正些,又不是我说的。” “切,芳姐瞎安顿。” 王总赵总,要我的货,土地上长出来的,他们还嫌我土不行? 周园园又挖出来一堆男人衣服,找过来找过去,配过来配过去,总觉得还是不搭。 “哎呀,你要出门门见大老总,我怎么感觉穿什么都不合适呀!” “别瞎折腾,随便搭,折子熨展就行,哪有那么多讲究,你老公我就是大老总,看谁瞧不起?” 周园园熨衣服熨了半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