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着挖窑洞,叔侄俩从水库稻田边往五栋楼房方向走。 在秦建生和三位技术员的指导下,楼房里这段时间安门窗,这两天已经安好了。 大坪村建五栋楼房,从去年四月开始挖地基修建,拉水泥拉砖拉钢筋,四五十个大坪人一天到晚辛劳,今年四月底正式竣工。 干了整整一年时间。 安好了门窗,简单装修,买好家具,今年十月过了就能搬进去住。 五栋楼房用一圈两米高的砖围墙围起来,是大坪村里一个独立小区。 大坪村里前世没有楼上楼下,这一世有了。 秦川有更久远的打算。 “三叔,一套房算下来三万块,大坪人用一年时间挣出来一套房子,谁要房子,在我春叔手里办入住手续。” 秦建文看眼前这五栋楼房高高在上,感叹一句:“李书记对咱越来越冷淡,还因为农村泥腿子吃的比他好,住的比他好,收入比他高,他嫉妒。” 秦建文随口一说的意思,刚好说到了点子上。 这五栋楼房,一栋有三个单元,一个单元一梯两户,能安排一百五十户人家。 大坪村里,不是每家都想要楼房,三年内能安排一百户住进去就不错了。 很多人家还是想盖起来大门亮窗农家四合院砖瓦房。 三月底大棚蔬菜一结束,有十几家人拉砖拉木料,开始建新房子。 “小川,我还以为咱村里人都等着住楼房呢,一听你要三万块钱,都在打退堂鼓。” “他们现在不要,三年后就抢开了,这五栋楼房又不是说让大家今年就搬进去住。” 秦川重生一回,要改变世人的一些固有观念。 谁说农村人住楼房非要去城里住,非要变成城市户口? 在大坪村,住楼房要去城里住这个观念不成立。 这段时间,小川嘴里什么都是三年后五年后。 叔侄俩进了楼房住区临时办公房,跟杨工程工讨论了半天收尾工程。 锅炉房建在那边合适,规划了大半天。 秦建文猛然想起自己媳妇在卫生院生孩子,赶紧要走。 “川子,这几天我离不开你三娘了,你有啥事儿上来找我。” 文巧前三天就安排在卫生院生孩子,到现在还没动静,秦川差点把这事儿忘了。 “赶紧去看我三娘,说不定咱俩一起这半天,她已经生了,撂挑子傻瓜爸爸。” 周园园给三娘炖了一盆鸡肉,等在村委房子前面,秦建文过来提走。 “园园,你三娘还没生呢,不用拿鸡汤吧?” 周园园瞪眼:“谁说还没生就不能喝鸡汤了,赶紧送去。” 秦建文走了不到一个小时,给小川家又拨来电话,说罗家湾他尕舅儿子娶媳妇,让小川把车子开上去一块去吃席。 前面走的急把这事儿忘了。 “三叔,非要我走这份人情?” 秦川实在不想去罗家湾的口气。 “你尕舅爷的第一个娶儿媳妇事情,你还是去一趟的好,你不去还说把你人大的没个人情世故。” 秦川心里骂一句:“屁人情世故,我跟我尕舅爷不是臭掉了么?” 秦建文赶紧劝:“不是和好了么?一定要去,挣钱听你的,走人情这种事儿听三叔的。” 心里骂归骂,尕舅爷娶儿媳妇,这个人情还是要走。 挂了电话进屋里,看媳妇给锅里要下米,赶紧拦住:“别下米了,我拉你去罗家湾吃席去!” 周园园这才想起,三天前有个骑自行车的小伙来到大门口,说罗家湾罗富地家嫁姑娘,请大坪村亲戚。 罗富地就是秦建文尕舅,是秦川尕舅爷,周园园这才知道。 周园园这几天手头忙,一转头把这事儿忘了。 秦川抱怨她一句:“媳妇你看你这事儿闹的,要不是三叔刚才打来一个电话,咱俩忘了这事,人家大老远请来了,不去还真不行。” “就是被你和三叔抓赌博折腾进去的尕舅爷?” “就是这个尕舅爷嘛,还能是哪个尕舅爷?干么安排在四月底农忙时间娶媳妇,没道理啊!” 周园园咧嘴一笑:“这个时间就不能给表叔说媳妇啦?” “咱大坪村小伙在这个时间才娶媳妇。” 这个时间,一部分人家忙着在瓜地里压瓜苗,一部分人揭棚膜收拾大棚里土地。 每家人都很忙。 一般农家人不在这个时间娶媳妇嫁姑娘,不知道为什么尕舅爷家的事儿安排在了四月底最后一天。 在大坪村里,不知道他们还请谁家亲戚了。 “肯定请春叔了,过春叔家门的时候喊一嗓子,看他去不去。” 秦川觉得三叔给他打电话,是想蹭桑塔纳轿车。 尕舅爷请大坪人,估计也是想让小车去撑势。 三宝在屋里玩玩具,周园园给她换新衣服,嘴上哄着:“爸爸带你去吃席了,去你舅爷家喽!” “三宝叫舅太爷。” 周园园问:“领三宝不领大宝二宝?” 大宝二宝被玲儿带去春婶家,一天到晚不见人。 春婶给两个孩子吃的那叫一个好,不馋这一口吃席。 “不带他俩,跟姑姑玩去,带我三宝就行啦,走啦三宝,爸爸架脖子上。” 周园园嘟一下嘴:“你是嫌大宝二宝淘气麻烦,你就不想带他们。” “媳妇,不是我不想带他们,是车子坐不下,不信你等着瞧,咱出大坪村,肯定还有别人蹭车。” “哎呀,干么把姑娘家架脖子上,又不是大宝二宝。” “我说媳妇儿,别一天到晚跟村里老顽固学,谁说我姑娘就不能嫁到脖子上?” 车子过张春家大门,张春叼着一根烟,穿戴一新,怀里抱着大宝,就等小车过来。 “春叔,你啥时候学会抽烟的,掐了,你去哪儿?” “去你尕舅爷家吃席,等了半天你怎么才过来?” “上来,我就知道你也去。” 都是亲戚处,这种人情张春肯定要出。 “我们记礼记十块钱么?”张春问。 “咱大坪人给亲戚们出人情,难不成还是两块五块?” “嘿嘿,川子,你说十块就十块,跟着你的意思走。” 张春这个意思让秦川有些不乐意。 “春叔,随礼随多少是你的事儿,别跟着我的意思。” 车子路过罗小毛家,罗小毛怀里抱着小娣,手里牵着小芽,穿戴一新等在她家大门口。 “大嫂,你回娘家?” “川子,给我娘家尕叔随个人情,我想着你也去,我就等在这儿。” 现在,罗小毛没男人,亲戚家出人情要她本人去,两个孩子还小,连抱都扯都拽在身后。 如果没有小川兄弟的小车,罗小毛套上架子车,拉上两个孩子去罗家湾。 “大嫂,我给你记十块钱算了,不一定非要你本人去。” 罗小毛一脸难堪:“不行的川子,我人不去,娘家人说笑呢。” 罗小毛虽然是罗家,跟秦川尕舅爷这一门人已经出了五步,血缘上远了去了,人家来大坪村请人,沾亲带故的亲戚都要请。 小车里挤了罗小毛一家三口,挤了周园园抱着三宝,还有张春抱着大宝。 再挤不下一只苍蝇。 村委门口,老民办老师王得新也想搭顺车。 张春脑袋伸出去问:“王老师你去哪里?” “去罗家湾出个人情。” 这让秦川一脸惊讶,王得新家还跟罗家尕舅爷有关系? 张春解释一句:“你尕舅爷妈跟王老师老婆是表姊妹。” “我天,还有这一层。” 王得新往里面看了一眼,一脸沮丧:“算了算了,我骑自行车去吧,我以为小车能把我拉上。” “不好意思王老师,你提前打招呼我就不拉我春叔了。” 车子开了出去,张春一肚子不满:“你拉王家的你不拉我?我抱着你家大宝。” 秦川喊:“大宝,叫爸爸!” 大宝不叫,车子一摇睡着了。 小崽跟爸爸越来越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