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大大咧咧坐在来西城对面,从衣兜里掏出一盒中华,抽出一根发过去。 “不好意思啊来哥,你抽的那种雪茄我弄不上。” 看对面人接住了烟,秦川双手握打火机给他点上。 秦川能看出来,自己突然到访,让他满脸震惊。 来西城心里不是震惊,是一抹从来没有的恐慌,使劲压抑住。 这个地方,秦总怎么可能知道? “来哥,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知道你待的这个地方?” 来西城更没想到,自己心里想什么他竟然一说就准。 抽上中华,来西城手指头微微颤。 “来哥,是我卫兵兄弟告诉我的,他说他的老板是你,你躲在这儿了,他还告诉了我一些别的情况,想不想听?” 前世交往十几年,秦川知道,来西城最最痛恨手下心腹透露自己身上的事情。 来西城深吸一口烟,点点头:“秦总你说。” 能看出来,来西城在震惊中还没回过来神。 “他说刚放暑假那几天,你给了他一些钱,让他弄死要在我们村教书的李青,他说他迟早要把李青弄死。 他还说,他肯定能上大学,我和我们村里人都不信,来哥,你猜他说啥,他说让我去问景宁一中的教导主任,是你一手安排的。” 来西城的呼吸急促,吸一口烟掩饰住心里惊恐。 “来哥,我真不明白,你跟一个念书念成了神经病的人交往什么?你让他做什么,他转身就显摆告诉了我,他现在骑着一辆摩托车在我们村忽来忽去,看见谁都嚷嚷是你给他的摩托,三千块钱。” “他是神经病?”来西城不信。 他总觉得秦卫兵哪里不对劲,听秦总这么一说,那种不对劲的感觉似乎对上位置了。 要不是秦总跑来主动说这些话,秦卫兵在大坪村干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段时间,来西城翻来覆去研究秦总的本事,越研究越觉得这小子的本事不能大意不能小瞧。 “来哥,秦卫兵让我等着瞧,他说你迟早要把我弄死。” “秦总,他胡说八道!”来西城在对手面前从来不辩解,但这次,自己都没想到居然跟秦总这样辩解。 “来哥,他还说是你让他抱走我孩子,让我在村里乱了阵脚,来哥,再怎么着,你不能对我的孩子下手啊,你黑白两道谁人不服,你只是赶上了去年和今年的严打的一波气氛,过了这阵子,我秦川还想着靠你认识一些人,做一些事儿大把挣钱呢。” 来西城脸上万分疑惑:“秦总,真的假的,你跟我做事?” “那当然,我秦川何德何能,敢在县城里跟您做对,要给几年前气氛,我知道你一挥手,能把大坪村踏平。” 来西城又苦笑:“秦总,气氛变了,现在是搞经济,搞钱。” “对呀来总,过了这阵子,你大把搞钱,还是铜城的大佬。” 来西城恐慌的心情稍稍缓和了一些,脸上微微一笑。 “秦总好本事。” 来西城的意思,我是什么人你竟然看的一清二楚。 “可是来哥,你用错人了,我卫兵兄弟还说你这次之所以没事,是上面有大人物罩着你,市里的警察也不敢轻易动你。” 来西城刚刚轻松的感觉,猛一下又拧成一团。 他看一眼秦川,嘴上狡辩:“秦总,别听他胡言乱语。” “我知道他这是在我们村里胡言乱语,所以我来给你提个醒,你最好离他远点,他在我们大坪村太嘚瑟了,这样下去对你不好。” “来哥,我真不明白,你怎么会跟我这种兄弟打交道。” 来西城一句话不说。 对秦总的所有疑惑似乎都找到了一个出口。 有些事情是秦卫兵说出去了。 他以前跟刘进明有交往,刘进明那个没脑子的怎么找了这么一个家伙办事。 还想着把他当心腹对待,在秦总面前,来西城心底里涌上一股从没有过的耻辱感觉。 秦川觉的自己想说的话要说完了,站起身要走。 “我不打扰来哥想事儿,其实我很有兴趣跟来哥打交道,合作也罢,竞争也罢,可我想不通,来哥为什么非要用秦卫兵,我有些失望?” 说完这话,秦川转身走了。 来西城一屁股坐在地上,咬牙切齿,想弄死一个人的感觉从来没这么强烈。 秦川回平安院,站在李艳眼前。 轮到李艳问一模一样的话:“哟,这脸色什么意思,跟媳妇吵架了?” “艳姐,你怎么能想到我跟我媳妇吵架?” 头儿这口气李艳听出来了,好像他跟他媳妇从来不吵架。 “切,舌头跟牙再好,还会咬一口,别那么乐观。”李艳嘲讽头儿,这也算当姐姐的口气。 等着瞧,你跟周园园迟早臭一回。 秦川盯着她看,想前世这会儿时间艳姐在干什么。 八三严打,她是景宁县城大姐大,被关了几个月,出来后悄无声息。 这一世她怀孕,给李学义生孩子,给自己当艳姐,是另一个生活。 李艳被看的很不好意思:“干么这么看我?你没老婆看?” “艳姐,我觉得这几天你见了我说话怪怪的,你盼着我和我媳妇吵架是几个意思,你给我解释清楚。” 李艳眼帘一低,嘴上狡辩:“别瞎说,我哪有那个心思。” 推过来一沓运货手续让他签字。 秦川看都不看签上。 李艳又抱怨:“你也不看看是什么就签?” “艳姐办事我能不放心?我说了这一摊子你和我义哥管着就行,我就一个目的,我用钱的时候你给我钱就行了。” 李艳剜他一眼。 “你今天突然来,有别的事儿要办?” “我找咱兄弟说话,他是不是在家窝着?” 提起李青,李艳就一肚子火。 “从大坪村回来他这段时间不正常,窝在家里不出来,我让他主动问候你,他不去。” 他不去大坪村,是因为村里有秦卫兵。 遭遇了那一场受了惊吓,他一时半会他恢复不过来。 “艳姐,你叫李青到这儿来,我有话跟他说。” 秦川本意要去找李书记,从铜城往来返的这一个小时,想明白了还是找李青说明一些意思合适。 李艳给家里拨出去一个座机,过了二十分钟,李青晃着肩膀进来了。 “川哥找我,我能不来吗。”李青黑眼圈装出一副嘻嘻笑轻松神情。 “兄弟你瘦了,没必要这么煎熬吧?坐下,这件事儿我给你和艳姐一块说,你们姐弟俩要齐心帮我。” 李艳脸上疑惑,什么事儿头儿说的这么郑重,还非要李青跑过来参与。 秦川说的很认真:“李青,我知道你心里有阴影是因为我兄弟卫兵,可你觉的他是我兄弟,不好发泄,现在,你帮我办成这件事,你心里的阴影就没有了。” 李青心里的纠结被川哥一下子说破了。 “啥事儿,川哥你说。” “李青,秦卫兵今年七月高考,这件事你知道,我知道他考的一塌糊涂,但他说他能上大学,八月底就走,我觉得凭他自己的真实成绩,大学的厕所他都上不了。” 李家姐弟俩听出来一抹问题严重。 “李青,你是咱县委书记的儿子,你马上要去教育局办手续去大坪村教书,顺便查一下秦卫军的高考成绩。 有两种可能,录取名字是他成绩不是他的,他拿着别人的成绩上大学,另一种可能,名字不是他,成绩也不是他的,但上大学的人是他。” 姐弟俩立马听明白,秦卫兵要冒名顶替别人上大学。 学籍从学校出去,教育局通过,再报到省招生办备案。 这条线索李青跑路摸下去,要比别人摸的快。 “李青,我什么意思你应该听明白了。” 李青瞪眼:“当然听明白了,川哥你让我出一口气,可是…他是你兄弟,我实在不好意思针对他。” “你不好意思个屁,我本来等他八月底去上学,再去大学把他揪出来,看样子等不及了,我不能让他在大坪村待下去了,再待一天就是我的麻烦。” 李艳不知道李青身上发生了什么,听到他俩说这些话,越听越云里雾里。 李艳问:“我没听明白,为什么要小青查秦卫兵上大学的事?” “李青去查这件事,越查心里越舒服,他就不抑郁了。” 李艳噗通一声笑出声,摇摇头,李青要是得抑郁症,世界上谁都能抑郁。 秦川又补充一句,“艳姐小青,你俩记住,我秦川没秦卫兵那样的兄弟。” “行,我去办,非正式手段,过几天我给你消息。”李青答应了,有正经事儿干,他就能斗志昂扬。 而且,事情是川哥安排的正经事情。 “别让他祸祸了人家正儿八经能上兰大的孩子。”秦川补充道。 这件事说透,能看出来李青脸上一下子轻松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