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有第二套方案。 如果半路没有人跟上来,他再返回乡街。 李中开羊杂汤馆子,是给三十里外矿区工人开的,十二点才歇业,他再回家睡觉。 这会儿是十点多。 已经到了新修的宽展路上。 两边是挖开的排洪渠。 隐约听见后面有摩托车声音。 秦川嘴里嘀咕:“来了!” 不用折回去主动找李中。 摩托车没减速,一道亮光冲到了前面,超过了自行车。 在前面一百米处等着。 他们两个人,夜色里一身黑衣服。 等着秦川的自行车到跟前。 两个人手里都拿着胳膊腕子粗的榆木,他们没说话,等到自行车挨到跟前,猛扑上来。 暗夜里,嚓嚓两下刺眼闪光灯。 叮铃咣当几声闷响。 躺在地上的是折了胳膊的李中。 一米五长的花棱钢管挥舞起来,两个榆木棒不是对手。 一个人被秦川踢进沟里,摩托车推下去压在他身上。 雨下得更大。 秦川一把扯下另一个人的黑帽子黑口罩,李中的脸庞。 “果然是你!” 啪啪两张照片。 一声惨叫,李中的一条胳膊折了。 又一声惨叫,他的腿折了。 李中腿折胳膊折,躺在地上呻吟。 自行车又骑了出去,回大坪村方向。 新路宽展,春雨下在上面没有一点泥泞。 车子骑进自己家窑屋院里。 李东宁家里的电话拨过去。 “李乡长,有人半路抢劫我,被我收拾了,派出所的人你熟,麻烦你帮我报个警,乡上不出警,他俩会死掉。” 电话里,李东宁明显一怔:“你说什么?有人半路袭击你?这还了得,严打还没结束,谁敢袭击你秦老板?” “赶紧出警。”秦川说完这话就挂了电话。 肩膀上挨了一闷棍,疼的呲牙。 周园园心疼坏了,泪眼吧嚓的。 “这怎么回事啊,跟乡上领导吃个饭喝个酒还能被人追踪袭击?” 秦川嘻嘻笑:“媳妇儿,我没事儿,人红是非多,警察马上把他们抓了,我是正当防卫。” 收拾一下,左手一个右手一个,肚子上窝一个,搂着三个宝睡觉。 妻儿接回村里,相对来说安全一大截。 …… 李东宁脸上万分惊恐,大口喘气。 多少年来,他没这次这么害怕。 隔壁制服所长说的很明白:“秦老板有准备,他拿着一根钢管防卫,再抢过棍棒砸折了他的双腿。” 李东宁咬牙切齿:“他这是故意伤害,必须抓姓秦的。” 制服所长一脸苦笑:“李乡长,大晚上人家跟你吃了饭喝了酒,骑自行车回村里,李中李梁兄弟俩骑着摩托车拦路伤人,人家拍了照,你还说人家不是正当防卫?” “再说了,张林这事儿不能拖了…李乡长,事情处理起来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张林被打这事,派出所的意思,还在侦办中。 李东宁的意思,即便抓了李中,舅舅出面绕弯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李中兄弟俩的意思,打折秦川的腿,让他在医院躺三个月,等党书记的调任尘埃落定后,事情就更好处理。 没想到秦川做了充分准备。 他醉酒是装的。 人高马大的李中李梁兄弟俩,居然被一个秦川砸折了胳膊打折了腿。 制服所长的意思,这事儿要不想闹大,绝对不能包庇李家兄弟,不能有一点给他俩说情的意思。 而且要让他俩招供,住在医院的张林就是他俩打伤的。 这个案子就结了。 不这么办,事儿就大了。 李东宁左想右想,想明白了,制服所长是对的。 严惩李中兄弟,交县公安机关处理。 党向上打来一个电话,对李东宁一顿劈头盖脸狠骂。 说李东宁你是猪脑子吗,这个节骨眼上你敢打伤秦老板?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李东宁解释说喝了些酒,话没说对,李中误解了他的意思。 这时候李东宁才意识到,自己给亲舅舅惹了多大的麻烦。 党书记要花好大一番功夫,帮亲外甥把事情捂下去。 心事惶惶的是党向上。 秦老板正当防卫就正当防卫,拿着相机拍什么照片? 他给外甥交代,拿上重礼去大坪村给秦老板当面道歉。 他这个乡长当不成了。 县里发通告,对李东宁做出撤职处理。 李东宁满脸沮丧,几天不敢出门。 躺在床上的张林大笑了半天。 感觉自己的腿好了大半。 多少天里,从没这么开心笑过。 自己折了一条腿,李中折了两条腿,胳膊折了一条。 李东宁被撤了职。 秦老板是给自己报仇。 秦老板说,张林,以后咱俩兄弟相称。 这时候,张林知道了,秦川嘴里的兄弟相称是什么意思。 “痛快!痛快啊!兄弟,好兄弟啊!” 张林又喊又叫,给他说这些消息的亲叔和伺候他的父母都以为他疯了。 “林子你怎么了,你疯啦?” 张林笑得一阵咳嗽:“爸,妈,大姐,尕叔,我没疯,我好好的,我就是高兴,我要出院回家,躺在医院憋死了。” “胡扯,医生说要住十天再回家休养。” 张林看在亲叔脸上:“叔,你当咱小水村支书,你一定要好好听秦老板的安排,不对,他现在是我兄弟,爸妈,支书叔,你们要听我话,你们手里要有钱,必须跟紧秦老板,咱们村要致富,必须跟紧大坪村我兄弟秦川。” 张支书觉得自己高兴的胡言乱语。 小水张支书一趟子跑进大坪村。 张林哈哈大笑,好象得了失心疯的情况给秦总说明白。 李东宁被他亲舅撤职的事,跟秦总也说明白。 秦川嘴里冷哼,李东宁被撤职,张支书你以为是好事? 党向上的办公室主任刘进明也被撤职,还被查办,他不但没事,还成了明天工贸的刘总。 比以前还拉风。 李东宁被撤职,还不知道会成为什么。 压根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在秦川心里,李东宁这个家伙过一个月不但要被查办,还要进去个三年五年。 现在被撤职,进去三年五年的可能性就没有了。 他没了官职,在土高乡想干么就干么。 “小川,你不高兴?” 秦川瞪张支书,唉声叹气:“好好的一个干部,媳妇儿都没娶,腿折了,躺在医院里,我能高兴?你瞧你当叔的说的话。” 张支书赶紧收敛脸上笑意,为侄儿悲愤。 秦川给他说正经事。 “张叔,你给我组织五十个劳动力,二十岁到四十岁,两个领队人,各人的铁掀钳子各人准备,不能影响番茄厂建设,你们村四个生产队,组织五十个人不是问题吧?” 张叔一脸疑惑:“什么活?” “从罗家湾黄渠开始往过搭水管子,沟沟坎坎的,要有四五十个人拿铁掀夯土方,肩膀扛铁管子。 张叔你也看出来了,我们村的富裕劳动力都在修路,还要一个月时间才能修到国道那边。” 张叔脸上又笑:“好,没问题,一天开多少工钱?” “八块!吃住不管,早上出门干活,晚上各回各家。” “八块?你给你们村的人开的是十块,为什给我们村开八块?”小水人不同意的意思。 “就八块,爱干不干,不干我找罗家湾人,我还不用货车拉他们送他们,你看他们干不干?” 张支书纳闷,对呀,罗家湾人叫四十个干活,多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