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坪村四个出人情亲戚,被两个人堵在巷子口白灰墙下面。 其中一个拿出本子钢笔,递给张保中,口气恶狠狠:“写,借我张邦友五十块,利息十块,三天内连本带利还清。” 张保中瞪眼,嘴上劲儿大:“三天还你六十?你这是讹钱!” 他门借给保中五十,再赢走,三天后再给他还六十,不是讹钱是什么。 秦川手一伸接过本子:“我兄弟不会写字,写不清楚,我写!” 转过脸问保中:“今天输了多少?” “八…八十。” 张保中看一眼两个堵他的男子,说八块肯定穿帮,惹得川哥更不高兴。 实话实说。 张小花哇哇叫:“哥你真不要脸,我回去给爸说,看爸不打折你的腿。” 张保中眼睛瞪亲妹:“你给我闭嘴,就你会翻舌头。” “哼,你还凶我,我就告诉咱爸!” 递本子的男子呵呵笑:“哟,亲妹啊,你爸早知道早有准备。” 张保中强装镇静:“我从你们手里拿的钱,你找我就是了,找我爸干什么?” 秦川拦住保中:“好好说话,急躁什么?都是事情处的亲戚。” 写好的本子递过去,男子看一眼,脸上的笑意凝固住。 “你写的什么?” 秦川眼睛睁圆,钢笔再还过去:“借条啊,你张邦友抢走了我兄弟八十块,我写成你借我兄弟八十块,你看我好说话不,你签个字摁个手印,我不急着要,你有钱了还我兄弟就行,咱不伤和气。” “让我还你一百?你他妈找揍是不是?” 张保中张嘴愣神。 听出来了,川哥写的是张邦友欠张保中八十块,三天内连本带利还清一百块。 张邦友扑上来要拉扯。 秦川劝一句:“嗨!好好说话,亲戚的结婚事情,不兴打架。” 对方不听,一个手扯住秦川前襟衣领,猛拽一把,拳头要挥上来。 秦川一个手捏住他拽自己衣襟的手腕,另一个手捏紧拳头,猛一拳捣他心口窝下面一寸处。 就这一拳,上次让李学义半天上不来气。 张邦友捂住胸口蹲地上喘不上气。 秦川一脚踢他脑袋上,嘴里骂一句:“给你笑脸你不要,非要挨这两下?” 他的同伙忽一下扑上来。 秦川猛一个侧身转踢在他面门上,咣当一声,对方一屁股坐地上,捂着嘴起不来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玲和小花都没反应过来。 玲儿失声喊:“哥?你把他打死了?” 张邦友裤子兜里鼓囊囊。 秦川弯一下腰,从张邦友裤兜里掏出一沓,数八十块,其他的原装进他兜里。 “大头,玲儿,小花,走了。” 远处自行车堆那儿站着一些趁事情的亲朋,看这边打架,跑过来围观。 秦川和保中带着两个妹妹已经离开了一截。 蹲在地上的男子吐一口唾沫,吐出来一颗前门牙。 几个人围在张邦友身边看,两个人追出巷子口。 嘴里喊:“他们开着一辆卡车走了,哪里亲戚?” “怪不得那么横,是开大车的司机!” 张邦友缓过气来,捂着心口站起身,心里有些怯了。 大坪村人有开大车的?没听过。 这年头,开大车的司机才真正惹不起。 张邦友看一眼同伙,问:“门牙掉了?” “一颗掉了,一颗松了,友哥,咋整?我叫兄弟们追过去?” “你能追上卡车?先回去,这事没完。” 大卡车上,秦川阴沉着脸,一句话不说。 张保中感觉川哥那两脚是踢在自己头上。 心里惶恐万分,坐卧不宁。 “川哥…我保证再不玩了,我没想到输了这么多。” 输掉八十块,老爸能锤死他。 就怕川哥阴沉着脸不说话。 小花气呼呼骂:“哥,我就知道你这德行,谁家事情上你都要玩,看我不告诉咱爸。” 保中不敢多说话,知道今天把川哥惹翻了,川哥你好歹骂一顿训一顿,你别不吭声。 卡车跑一个小时,回大坪村,过张春家门口。 秦川阴着脸说一句:“下去!” 张保中下去了,他妹也下去了。 玲儿松了一口气。 “哥,看你把他吓的,他一句话不敢说,我还以为你要收拾一顿大头哥。” “有人收拾他!” 秦玲眼睛瞪圆:“春叔肯定揍死他,我去看!” 秦玲吃饱了肚子,再不惦记吃饭,在自己家门口停车,她跳下去转身又往张春家跑。 张春揍自己儿子一顿的事情不可避免,就怕玲儿插手拉架。 “玲儿,你不管你嫂子了?” “说不定嫂子在春婶家呢。”秦玲头都不回。 周园园没在春婶家,听到大门口有动静,跑出来看,玲儿已经跑远了。 她看玲儿背影,问自己男人:“玲儿咋不进来,跑哪儿去了?” “她跑春叔家看热闹去了。” 周园园嘟一下嘴:“这妮子,我就知道她一回来跑春叔家看电视,把自己亲嫂子忘了,电刚来,咱俩也去看看?” “园园,还是不去了吧,咱俩在家乖乖待着,有人来找我呢。” “就看新闻联播,听一下国家大事,走呀!”周园园拽着自己男人,非要去看电视。 “媳妇儿,你听我说,电视不能看太多,看太多就傻掉了!” “我才不信,你不去我自己去了。” 电视成了她老公。 秦川拗不过,胡乱擦把脸,跟媳妇一块去春叔家看电视。 春叔家这会儿肯定没演电视。 小花肯定第一时间给爸妈说今天的事,老远看见春叔家大门口趴着一堆脑袋。 周园园嘴里嘀咕:“他们怎么不进去,院子里人太多挤不进去了?” 别以为春叔性子温和,爆发起来不得了。 果然给他儿子爆发了。 收拾起儿子来绝不手软,别以为大头十九岁了当爸的就不揍他。 秦川在他们身后咳嗽一声。 秦建生转过身,一把拽住秦侄儿,口气很急切: “川,怎么回事儿啊,张春用驴鞭子抽大头,他把我都赶出来了,发生了什么事?” 秦川反问一句:“你不知道?” 张春跟秦建生在一起忙村里事情,小花嚷嚷的时候,秦建生应该听清楚的。 “川,我不知道,你春叔发脾气了,把我们几个从屋里推出来,门锁掉,让张春跪在地上,他用皮鞭子使劲儿抽。” 秦川意识里,前世十年后,他带着保中跑生意挣钱,他输钱惹事,张春用皮鞭子抽他。 五十岁的老爹抽三十岁的儿子,大头玩赌的病彻底治掉了。 这下好了,保中不到二十岁,他的毛病就被他爸治好了。 周园园隐约听到屋里抽鞭子的声音和大头的闷哼声,急得转圈圈。 “川,怎么回事啊,春叔干么打大头,到底怎么了?” “他去红铺随礼,押碗子耍钱,输了八十块。” “啊?输了八十块啊?”周园园吓一大跳。 心里话没说出口,这还了得,他爸该揍他。 秦建生愣神:“大头输了八十块,这怎么可能,这孩子,真没看出来。” 秦建生唉声叹气的。 他看出来保中很乖的,这三个月,他跟在川子身后勤勤垦垦,从没打过一天推辞不出摊,这家伙怎么一下子输掉了一把钱。 大门拉开一扇,小花跑出来:“川哥,我爸让我去叫你,你进来!” 门开了,门口的这些人都涌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