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了大门内栓,秦川转身进屋里。 周园园问:“大头跟你说啥?” “他说秦建民和他的三个儿子给春叔道歉了。” “真的?这多好,大头就说这个?”周园园还想知道有没有别的事儿的口气。 “大头劝我,别计较大嫂二嫂明天早上的花卷馒头,让她俩稳定赚这两块钱。” “川,你答应了?” “我本来就没断了她俩的花卷馒头生意,计较这个没意思!” 周园园心里笑,谁说很记仇来着? “睡吧川,明天还要去银行存钱呢。” “不存,买一辆卡车要五万块,明天后天就要办的事,今天存了明天再取,没必要。” “啊?这是五万多块,我来回抱上呀?今天都被半路那个劫道的看见了,他看着我,看着我的包,他知道这里面都是钱。” 周园园说的是李学义。 “媳妇儿,他不是劫道的,他是义哥。” 前世三年后,李学义出狱,帮秦川找到了周园园的亲生母亲。 这会儿,秦川脑子里想,现在,李学义能早三年帮媳妇找到亲生母亲。 他能打听到别人打听不到的小道消息。 这才是他毫不犹豫借给李学义钱的原因。 小两口这会儿躺在炕上,马上睡着。 农村人苦重,天一黑就睡觉,多少年有的习惯。 有新媳妇的人搞一会儿有媳妇的乐趣,没新媳妇的照着油灯捉两个虱子睡觉。 城里人没这么早睡觉的习惯。 这个点儿,鹿鸣园里很热闹。 走廊里摊子上,李学义跟李艳要说大事。 他的两个小跟班陪着。 “艳姐,你的意思,他们两口子这个点儿已经睡着了?”李学义语气很疑惑。 “他早睡了,你以为像咱几个喝汽水聊天?” “艳姐,我叫你出来,就是跟你谈谈他这个人。” 今天是李学义第二次跟秦川接触,还没告诉李艳今天相遇的情况。 一千块钱从桌子上推过去:“艳姐,收好了,我不喜欢欠女娃钱,显得我没本事。” 女娃眼神吃惊,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都是铁党,他们进去了,李艳不能不管,帮他们胡乱花了一笔。 随口跟李学义说,花了一千块才把他们三个拎出来,要不然他们三个现在还关着。 钱的确是李艳花的,但没有一千块。 李学义拿出来一千块还她。 这让李艳很吃惊。 肯定是借的。 想了一圈儿,想不到李学义从谁手里能拿到一千块钱。 这沓钱看着眼熟,拿过来哗哗翻一下。 李艳也不是特别确定的口气:“你找秦老板借的?” 周围一圈人里,也只有秦老板才能拿出来一千块借给他。 李学义有些沮丧。 “艳姐,你也太厉害了吧,钱从谁手里借的你都能看出来。” “废话,我给他的钱我能不认识,你不是逼他拿的钱吧?” 李艳知道这小子要耍混蛋性子,秦老板的菜铺子肯定开不顺当。 李学义下巴指一下两个兄弟:“你问三毛和老鼠,我没带他俩,压根儿就没想过跟他打架,我就是跟他借钱。” 他的两个跟班一起应声:“艳姐,义哥说的对,义哥找那小子没叫我俩。” 李艳看看周围其他桌子,喝一口玻璃瓶汽水。 小声问:“你跟他借一千,他就给你借了?他有这么大方?” 李学义也很纳闷,想不通秦老板为什么对他这么大方。 找李艳再沟通一下那小子是怎么回事。 “我说借五千,他就给我借了,毫不犹豫,推辞都不推辞一下,他老婆还不愿借我呢,说我是劫道的。” 李学义喝一口汽水,砸砸嘴。 继续说:“我看出来了,他媳妇怀里抱的那个包,少说有五万块,我就不明白了,这么大一笔钱,他们两口子抱在怀里,不怕被我抢了?” 李艳骂一句:“李学义,你最好给我消停着,知不知道那个开车的抢了三百块被毙了,那天公审大会你们没去?” 老鼠接一句:“我们刚好进去了,没看上!” 李艳瞪他一眼,再看李学义,嘴上没好口气:“这钱我不要了,你还给秦老板。” “艳姐你瞎扯,我刚借来的,我明天就还给他,这算什么?” 李艳觉得李学义半道堵住秦川不是为了借钱,是要闹事。 瞎折腾。 晃一下手里这一千块,李艳斜眼睛:“这就是你要说的大事?你跟他借了一千块还我?” 李学义约艳姐,说有大事说。 “艳姐,这还不是大事?——当然了,我不是说他给我借钱是大事,我是说他这个人,你说他多大来着?” “二十岁,他媳妇周园园二十二,怎么了,你干么问他年龄?” “二十?”李学义蹭一下站起身,“艳姐,你是不是被他外表形象骗了?我不信他只有二十岁? 一个二十岁农村小子,进城摆买菜摊子,挣个一百三百,这我信。 可他一出手两千件牛仔裤,五千件喇叭裤,三万五万过手,给我借五千一万,眼睛不眨一下,这不对,他压根儿就不是二十岁农村小子,打死我也不信。” 李学义的意思,他那说话口气,那看人眼神,绝对是闯荡江湖已经几十年的老手。 李艳也不信。 可事实摆在眼前,她不得不信。 上次去大坪村的目的,就是要搞清楚他的身份。 他就是二十岁农村小伙,早年没了爹娘,有一个亲妹。 最后一个女知青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在乎嫁给了他。 没办酒席没结婚仪式,村里人对他俩不咋待见。 他像护着他的命一样护着那个知青姑娘。 他挣了一笔钱,先拿出两千给村里打井。 这种人,这般出生家庭,短短两个月里能挣大几万,不是一般正常人。 跟他的生活环境格格不入。 只有一个解释,这小子天天赋异禀。 赶上开放政策,展开他的手脚。 李艳觉得跟紧他的脚步赚钱才是根本。 这个意思要跟李学义沟通明白,让他最好别对秦老板动歪心思。 先听明白李学义有什么意思。 “艳姐,他一口一个义哥叫我,咱俩熟嘛,我比他大两岁,他当然叫我义哥喽,可他现在比你有钱,我想不通。” “艳姐,是你帮他赚的那么多钱,他才对我客气的,他才愿意给我借钱的,我说的没错吧?” 李艳瞪眼睛:“李学义,你说错了,没有我在中间隔着,他赚的钱更多。” “艳姐你怎么能这么认为?” 李学义更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