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世界,是大海在翻腾,岛屿在震荡,使所有避难的人,心中都在打鼓。 惶恐与不安蔓延在心底。 这是什么情况? 无人晓得,只见到远处阴云汇聚,降下神罚般的天雷轰杀世间一切生灵! 极具毁灭的画面,使凡俗有人磕头,觉得是触怒到上苍,企图得到原谅。 有的母女抱在一块,祈求上苍怜悯。 不止如此,还有很多人间百姓,上演着对天地深深的恐惧。 因为他们不知,这场灾祸会持续多久,只想快点结束,否则,一直有种窒息感在酝酿,生命仿佛随时会终止。 这就像是一个时代的悲剧,回到近乎覆灭一切生灵的上古年间 近乎破碎的山海,是整个岛屿突然‘活’过来导致,城中地裂到处都是,房屋塌陷,街道崩坏。 天枢星岛主与众人,皆朝高空望去,那是无量劫云的方向。 只见半空中,一名少年衣衫飘袂,毫不畏惧的行至劫云方向。 背影清瘦,却给人坚毅之感。 随着他缓步而去,在场仅能仰望的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因为就在刚刚,姜云逸轻描淡写的对他们说‘便去渡个劫’! 可,渡劫且又是这种情况下能渡过的,无量法则还在酝酿,完全能够一举劫灭虚婴境,甚至连元婴都有可能陨落! 这种事,岂能轻易拿自己生命做赌注? “他来真的还是假的?” 莫修士身后,有虚婴境的修士紧张的吞咽口水,声音都带着颤抖的问道:“莫老,你说他真的会没事吗?” 就在不久前,有位道友在无量劫云下,神形俱灭,足以看出威能。 其余几人沉默。 不管姜云逸是否真的能抗住这等劫威,单凭这份胆识,就值得钦佩。 可是,在这危机时刻,借此尝试破境,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那整个下位面,以及他们所有人,是否还能活下来? 而且,他们从始至终都没见过姜云逸的实力,根本不知道他深浅如何! 不过当下,姜云逸所表现出的淡然,还是能让在场众人看出他的决心。 莫修士同样眺望着那道背影,谦而不虚,骄而不傲,与寻常年轻人相比较,他的确拥有着超凡脱俗的风采。 莫修士沉声问道:“自从上次见过一面后,诸位可还记得过了几日?” 当初,姜云逸和陆凝霜特意来村子那一趟,莫修士可是铭记在心。 听到此话,有人想了一下,顿时如梦初醒一般,不由得惊呼道:“竟不过半年至今为止不过半年!” 此话一出,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他们从第一次见到姜云逸开始起,直到今日还不过半年的时间! 那时候,他们只觉得姜云逸都很年轻,年纪应该不过二十五,为此感到惊异一番,特别还有着陆凝霜相伴。 但炼心又何其之难,年轻气盛难免浮躁,更是难以悟透人间红尘。 就算有年轻的资本,也一样抵不住天资与岁月的限制。 或许,姜云逸也会在岛屿上,在漫长的岁月中成为下一个苍老的他们。 觉得就算有陆凝霜这么一位大能在旁指导,姜云逸也最多能炼心几分,没想到半年之后,竟可尝试渡心劫! 直至现在,他们错了,错的彻彻底底,根本没把姜云逸看透,能够在最年轻的时候修炼到这一步,本就不凡! 好比如,肉体凡胎有再多资源,没有一具能承受的肉身与意志,只会爆体而亡。 就算姜云逸有陆凝霜这么一位大能指导、倾尽一切给与天材地宝,没悟性和天资也无法达到如今境界。 半年时间,可以用逆天来形容! 这等资质,哪怕给予无需指导,给予足够的时间,也必定能登临巅峰! “是啊,不过半年的炼心,却能蜕变到这种程度的从容,简直闻所未闻,哪怕是先天高的传人,都没法比。” “或许,是真有把握吧?” 莫修士感慨两声。 可直到最后,他也不敢对姜云逸妄下判断,暂且以疑问的形式稳住人心。 至少,姜云逸身边还有一位堪比楼主的存在,光凭这一点事实,就足以胜过八荒所有的修士,令人一败涂地。 ‘渡不过,那位前辈会出手的吧’莫修士在心里暗想。 半空上,姜云逸目光仿佛透过了重重空间,像是看透无量劫云的本质。 片刻收回眼神。 此时的他,注视着身侧的冷艳女子,又是愁眉苦脸。 明明信任自己,最后还是跟着。 明明无雨飘零,结果还撑着伞。 不过也难怪,毕竟陆凝霜只是信任,又不是说会远离自己身边。 陆凝霜的紧跟,也在他意料之中。 她握着伞柄,凝视着意气风发的姜云逸,一贯冷漠且无情的眼底,含着一抹淡淡的柔,可看起来又有些假。 这位魔神,似乎还不懂怎表露情感。 想到这,姜云逸便不再多管,随便让她跟好了,反正又不是没跟过。 不久后。 在翻山倒海的天地间,姜云逸缓缓闭上双眼,聆听这世间万物与之共鸣,将对红尘的感悟,尽数融入其中。 运转法诀,识海内的浩然阳气与剑意在交织,使得两者愈发精纯。 整具肉身,随之散发萤萤微光,在阴暗的天幕下,尤为耀眼夺目。 剑意冲天,浩然气流涌动,站于天穹之巅,宛若天地的中心,周围天地乌云稍淡,雷声莫名更似仙乐缭绕。 仿佛成为了天地间的传奇,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光芒,让人心驰神往。 他在向心劫而迈进,红尘心被炼化,同血肉与刻骨铭心的剑意涅盘! 在危难时刻,姜云逸直接将无量劫云引用,不再成为岛屿苏醒的契机,而是成为他渡劫的机缘。 这一刻,他如谪仙临尘! 一位元婴真君,即将在身化岛屿是神魔般生灵面前,在此就要诞生! 地上,远方,就连相隔海域的上位面,此刻也察觉到了这股浩然气息。 “看!” 忽然,有人指向天际,雷声滚落,仿佛在宣泄愤怒。 此时此刻,所有人脸上写满了惧意,还有震惊。 因为在无尽的雷云里,有一抹古老铭文露出一角,紧接着一道雪亮的刀刃,撕开雷霆,斩断天地桎梏。 炼心亦斩我! 正如心魔劫那般,将心中最可怕的心魔斩灭,才可渡劫。 绽放的雪亮刀刃,是大道法则化成的一口铡刀,显现人间! 秩序神链,也在此刻更加的松动,无尽的大道倾泻而下,散发最璀璨的光辉。 原本还是灭世般的景象,当下尽数散去,变成登仙似的考验。 一位天纵奇才,正让苍天降神雷,平定一方汹涌的海域。 噗—— 威能莫测,伴随着雷光直接如陨星坠落,刀刃上的神秘铭文逐一通红,甚至燃烧起来,火焰极其灼热。 霎时,姜云逸身躯率先被雷电击中,肉身萤光也在此刻更加大放! 他在尝试蜕变,体内骨骼都发出‘咔嚓’声响,每一寸肌肤、筋脉、血液都被神秘力量充斥着,不断淬炼。 五脏六腑更似有剑鸣的铿锵声响传出,在经脉中游走不停。 惊人的气息,正飞快暴涨。 下方仰望的莫修士诸位,都能明显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正逐渐拉开距离,成为遥不可及的存在。 轰轰! 天上炸响起惊雷,震耳欲聋的声音传荡整座岛屿。 从云雾显露的铡刀落下。 ‘斩!’ 一个念头生起,心颤了一下。 恍惚间,姜云逸仿佛置身于时光隧道之中,红尘往事在眼前随风飘逝,四周雷鸣,仿佛不是整个世界在轰鸣,而是置身在喧嚣的街道上,人群如潮水在周围涌动。 眼中所见的刀刃,不再是雷劫所带来的纷扰,而是一抹温暖柔和的夕阳光芒,照耀着他的心房,温暖而安宁。 在那光芒中,有一道清丽的身影,如梦似幻般出现在他的视线中,陪伴着他走过千山万水,见证了人生的沧桑巨变。这个身影,好似永恒的信仰,是生命中的光芒,是心灵深处最美丽的画面。 “你们,看到了吗?那是心劫,当真是红尘心劫。”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我等炼心近百年,尽不比人家数月。” “天地间所有的灵气,就在此刻被他夺走,这座活着的岛屿,终究抵不过现实的残酷。”莫修士直到最后才道。 诸位虚婴境修士都是自叹不如。 “” 斩我铡刀所带来的影响,令姜云逸下意识看了一眼身旁佳人。 陆凝霜从未离去,只是静静撑伞看着,好似天上雷劫不过烟雨蒙蒙,不值一提。 她知晓,这是一场劫,却不曾担忧,如画中仙子,等待着。 在这一刻,姜云逸心里有份磅礴信念使他忘却红尘旧气,且愈发坚定。 心魔是她,红尘亦是她。 圣主是她,魔主亦是她。 姜云逸发现,自己从始至终都在陆凝霜怀抱里,从未离开。 如影随形,就连劫难亦有她的身影。 哪怕如此,姜云逸也是继续在她亲手制造的道路上,走下去。 红尘争渡,不负所望。 心境完成蜕变,双目映照出神纹烙印的符文,整个人沐浴在光华中。 他踏出了那一步,墨竹仙剑显。 孤身持剑,冲天而上! 无量劫云,更加剧烈,恐怖的威压笼罩八方,负压千万里。 这时姜云逸就是天地间唯一的亮点,烧热着不倔的斗志。 汹涌澎湃的战意,仿佛令苍穹上的神雷都为之退避。 “轰隆隆!” 铡刀劈落,震碎了虚空,恐怖的余波席卷八方,让人忍不住抬手遮挡住刺眼白光,生命的光辉绽放。 积累,在红尘之中已不知走过多少山河,只是不断的夯实红尘经历。 现阶段,姜云逸早就超越红尘,奋不顾身好似登天的仙。 “斩!”一声低吼,这一次,换做姜云逸挥剑破天,道文流转虚空。 砰—— 不知是何物碎裂的声音,元婴境或败或成,对姜云逸来说都无关紧要。 他追求目标从不是元婴,而是陆凝霜! 幽幽海底,有一抹猩红一闪而逝,空洞且又充满威慑力,非常沉重。 祂察觉到天地法则,更有着浩瀚灵气袭来,催使着自己残缺的灵魂复苏,然而有遗憾,有不甘的渐渐黯然无光。 缠绕古纹,浮出海面覆盖天地的翅,再一次慢慢的沉落海底,但残留的恐怖气息仍然在弥漫着,久久不散。 大幕落下,下位面不再发生震动,就连卷起的海浪,也是彻底平息。 天地静,人群喧。 “是彻底结束了吧?仙人已解决了吧?” “没死!我们没死!” “我们活下来了” “” “当家的!我们还活着。” “嗯。” 远方的高峰上,劫后余生的众人看向那对璧人,眼神敬畏,如同膜拜神只。 唯有刘掌柜揉着眼,想仔细瞧,可惜太远根本看不清。 只是感觉,背影很像姜小友 一剑过后,天崩海裂。 远处的天地被划分出一道天堑,一条鸿沟,断绝来自上位面的影响。 画地为牢! 哗啦啦—— 渡口处附近,天忽然降雨,是海水,被斩破升天的海水幕落! 此时,墨修士等人在雨水模糊间,见到虚空上两道身影,已是相聚在一起。 他们屹立在上空的最前方,身形挺拔,一惊鸿一风华。 啪嗒啪嗒! 一把伞,及时的替姜云逸遮住所有,对此他郁闷问: “你早知会如此?” “对。” “难怪渡劫前,不下雨你还撑着伞,现在看来,是挺重要的。” 姜云逸气息浓厚,渡劫后衣裳却是稍微破败,要是淋着,肯定更显狼狈。 而这时候,陆凝霜伸手牵住他,两人的眸子相对。 她说:“伞重要,更重要的是我。” 陆凝霜脸庞忽然凑近,面无表情,可他还是看出,是期盼自己开口说些什么。 姜云逸似是疑惑不解,一手被她牵,另一只则放在后脑勺挠着。 本就稍乱的头发,又乱了一些。 “行,你重要。” “夫君,你是在哄我开心?” “?” “你在学我?陆凝霜,你是在学我,对吧?”姜云逸听出这句话是自己曾说过的,不由笑了起来 。 虽没傲娇的味道,但也值得回味。 见他好似发现新大陆一般,一副兴奋模样,陆凝霜也是淡然道: “是,夫君请答。” “嗯” 往事如昔,难免让人恍惚,他久久才答:“谁让,你是我娘子?” 相牵的手更紧了些,陆凝霜给予肯定: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