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霜城池,在坊市交易处修真者最为多数,人群熙攘,嘈杂无比。 交易买卖,亦或者出售丹药等等。 “秦姐,师兄,要不我们回内门吧?”雷祁渊看着琳琅满目的摊位甚是心动,奈何没钱,只能委屈的揉了揉肚子。 他下山带来的资产不多,短短几个月就差不多用光,丹药尽无,若是在继续待在这坊市中,别说吃喝,怕是连买零嘴都没钱,想想就觉得委屈。 得到姜云逸的指教,又见到炼体秘典上的美食,雷祁渊更是蠢蠢欲试,想要回到内门用贡献值换取妖兽血肉。 在内门,只要有贡献值就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情。 “跑回内门?没看到祖爷爷和奶奶在笔记里给我们的警告吗?”雷祁渊话音刚落,一旁的秦小雨笑骂。 “秦师妹说得在理,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好好的在祖师叔身边即可。” 剑九君在前头说道:“况且有祖师叔的指点,我们进步飞速,完全不用急于一时,否则功亏一篑。” “那好吧。” 雷祁渊叹息,随后又振奋起精神:“剑师兄,我想吃肉。” “啊?我们出来是买丹药的,不是来买肉!”秦小雨翻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按理来说,作为内门太上长老曾孙与曾孙女,应该享有独属优势,拥有更多修炼资源。 但实际上并没有多少,毕竟自家祖爷爷和奶奶一半的底蕴,几个月前就落在陆凝霜的手中。 因此,丹药尽无的三人只能到坊市上购买,根本不敢向陆凝霜讨要。 一是没必要义务,二是他们不敢开口。 所幸祖师叔对他们极好,每次都会给予些许灵石,维持现状,否则只能回内门多带些资源,要么自己去争夺机缘。 但离开外门,本能的危险感还是让他们选择待在姜云逸身边,更感到安心。 转危为安。 当然,他们不像陆凝霜那般在他身边寸步不离,只是每三天正午会按时找祖师叔,请教一下修行中的问题。 如此祖师叔定会习惯他们每三日按时前来询问,指导,往后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姜云逸也能第一时间发觉不对劲。 实乃双重保险,谨慎行事。 三人将自己所需的丹药购买后,闲逛片刻,就听闻周围不少散修讨论着剑宫。 “震惊啊!剑宫前夜被一位强者,一剑将宫殿劈开了半边,护宗结界都没能挡住那一剑之威!” “道友细说。” 听到剑宫出事,同样作为剑修者甚是关注,要知道那可是出名的剑仙门派。 历代剑仙之辈,皆是出自剑宫! 这位散修迫切的想知晓更多,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而周围的零零散散的天凌外门弟子,听到此事也是好奇驻足。 “无法捕捉到她的身形,更不知其姓名,唯一清楚的就是对方很厉害,一剑将宫殿劈开半边,破碎,化作废墟!” 那一夜,那一剑。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始料未及就轰塌半座宫殿,惹得剑宫上下震动,更是惊动了附近诸多宗门、修士。 等反应过来想要封锁消息,却已晚矣。 如今消息早已经传播开来。 “竟敢在剑宫面前耍剑,这不是打剑宫的脸嘛。”一旁有散修皱眉,对此颇为不解:“难道连剑宫宫主都奈何不得?” “呵,这你就孤陋寡闻了!”那位修士鄙夷的扫了他一眼,摇摇头道:“你可知,当日那位强者究竟是谁?” “哦?难不成还是某个老怪物不成?” “哼,哪有那么容易!”那修士嗤笑一声,随即道:“据说那位动用冰霜神通甚是了得,这种级别的强者,还能有谁?” “嘶!” 周围散修齐齐吸凉气。 天凌外门弟子更是面面相觑,显然也是猜到了什么。 “” 听到此事,秦小雨三人都是愣住。 剑宫被劈开半边? 冰霜神通! 陆凝霜从来就极少出手,但每一次出招都分外具备特征,那就是极寒的冰霜降世,以及恐怖的杀伐力量。 沉默良久,直至走出坊市,秦小雨才开口迟疑:“是圣主姐姐?” 剑九君摇头,雷祁渊挠头。 一个不肯定,另一个似乎没有深究的念头。 “真要是圣主,又为何要用自己的本命神通?这无疑是在向世人宣告就是她。”剑九君想不通这件事。 秦小雨亦是抓耳挠腮。 雷祁渊没他们这么多纠结,不管是不是,他的心思只留给不远处热气腾腾的美食上,目不转睛。 “一天天净想吃的。”秦小雨见他这副馋嘴样,没忍住拍他头,像是想要缓解心中的烦闷。 “咦?” 就在秦小雨收回手,却见到城门口聚集着许多平民,衣衫较为破烂,每个人的眉宇之间都带着愁容和哀伤。 “这么多人流浪?”秦小雨诧异。 剑九君摇头道:“秦师妹,这哪里是流浪,他们明明是逃荒,而且看样子应该是逃难至此,想得到庇护。” 陆凝霜的威信依旧很高,尤其是对于这种普通的平民而言,所以才会特意赶到云霜城求助。 “逃荒吗。” 秦小雨喃喃一声,抬头看向城门方向,他们神态悲痛,低沉,眼眸中含泪,看样子是家破人亡。 还有妇人独自牵着孩子,更有老弱病残,看上去很凄凉。 秦小雨见到衣衫破烂的灾民,此情此景并没生起恻隐之心,毕竟修道之人最为忌讳怜悯,反倒皱着眉。 忽然,她想到某种可能,脸色微变:“莫不是圣主姐姐那一剑,惹出来的祸事!?” 一事接一事,环环相扣也不无可能。 剑九君看她一眼,心底感慨:敢情你都已认定那人就是圣主了。 吐槽归吐槽,剑九君还是认真回答:“圣主可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肯定另有原因。” 圣州的繁荣都是陆凝霜一手缔造,她要是愿意,一句话便可改变整个的格局,若非她性子清冷孤傲,只怕能一统仙门。 如此,又怎会肆意妄为。 若真要乱世,早就乱了。 风和日丽,院落悠然。 两人静坐,而姜云逸心情显然大好,脸上时刻洋溢着温和笑容,显然正为之前的事情得意着,还不知剑宫之事。 此刻,他的心性如明月清洁,哪怕早已厌倦的庭院风景,都显得赏心悦目,尤其是他对面坐着的那抹倩影,绝美无双。 姜云逸的变化,陆凝霜看在眼中,也是没有多说,清冷淡漠,似不爱言辞,却使得她心中一颤。 窒息感裹挟而来,仿佛要吞噬她的灵魂,若非能拉住他的手,或许体内的悸动就要剖心而出! 在姜云逸起身时,陆凝霜收摄心神跟着站起来,就被他抬手制止:“陆凝霜,我是回屋修炼,并非出院。” “你要修炼,我为你护法。” “不用不用,院外层层叠叠都是你的法阵,这还能有人闯进?”姜云逸笑着摆手拒绝,温和且灿烂。 喝茶时,陆凝霜眼底微妙的异色,像是藏地雪山的寒泉,悄然在斟酌什么,让姜云逸如临大敌。 即便是冰冷的模样,姜云逸又怎会不知她细微的变化,原本的大好心情,也是黯然几分。 “陆凝霜,我只是进屋修炼,又不是出去游历四海,难道我还能丢了不成?”姜云逸佯怒。 “嗯,怕你丢。” 陆凝霜放下茶杯,起身间,姜云逸立刻由俯瞰渐渐至颔首,最终,眼前倾国倾城的女人透着一种不可争辩的强势。 “到时候你在找回来就是。”姜云逸这话无疑是在拒绝她,却见陆凝霜神色平静,仿佛丝毫未听懂姜云逸的暗示。 “云逸。”陆凝霜轻声说道:“不会丢,何须用找?” “额”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姜云逸无言以对。 被陆凝霜护法几日后。 姜云逸出到院外,也是轻易闻言剑宫之事,顿时大惊,瞪着眼问道:“陆凝霜,是你做的?” “嗯。”她点头承认。 “你!有你这么怕我丢的吗?!” 他此刻忧心如焚:“你、你也不怕引起两宗冲突啊!” 姜云逸知道陆凝霜的性格如何,也逐渐习惯她如今的占有欲变化,但也不曾料到,她会做到这等程度。 要是引起两宗冲突。 到时候姜云逸是罪人?还是陆凝霜? 若是姜云逸,那一剑并非出自他手。 若是陆凝霜,又好似他“红颜祸水”。 然而陆凝霜只是平静的注视着,淡然的拉住他手,一字一句道:“云逸,别气。” “不气才怪,你怎么做圣主的?!” “云逸,他们不敢。” 每次都说这种自信的话,姜云逸深感听得都快麻木了,无语的望着她:“你就这么肯定?” “嗯。”陆凝霜点头,言不尽意。 与此同时的剑宫。 那一剑本就让剑宫乱成一锅粥,却不想本该坐镇的宫主没出现,导致群龙无首。 剑宫上下人人惊恐,纷纷猜测宫主可能受到重创,所幸剑宫内还有数位护法长老,各司其职,才避免混乱。 加之剑宫底蕴深厚,各峰弟子战力不俗,也就没任何宗门敢趁人之危,因此,短暂混乱之后,倒没有酿成大祸。 简直是世事难料。 “那女人怎么会发疯!?” 另一边的夏清瑶迫于无奈,早就换上遮掩身形的黑袍下至密室,走过悠长的隧道,来到一处类似祭台的空旷区域内。 周围有着许多阵法,悬挂着古老帷幕,有花边,可以令神魂入内,做到即时通灵传音,显然此地是一处联络之地。 在这片空间中,古老帷幕映着五道光影,齐聚于此,早就等候多时。 “嘻嘻嘻,宫主大人,说说你是怎么惹上她的?我们知道原因也好避避嫌。” 那是印有古老白云纹样的帷幕,从光影可以看出她身形矮小,背着一口大葫芦,偷笑着很明显是在幸灾乐祸。 “呵,我不说,等天仙楼惹上的时候,看你怎么办。”夏清瑶在心中冷哼。 “啧啧啧,真小气。” “好了,陆凝霜既然没掩饰神通,显然就是想让我们知道是她所为,我们还是想想该怎么避免触怒她。”老者光影捋须,语气充满了担忧。 在老者的帷幕上,印着丹炉纹样。 他又道:“夏丫头,你还是将最近发生的事说一说较好。” “嗯,我紫阳宗附议。” “神兵阁附议。” 仙药纹样的光影沉默:“” 明显这位老者具备威严。 从言语中更是得知,在场的五道光影皆是七大仙门其中之一的掌权者! 他们对于陆凝霜的所作所为,心里都感到愤慨,但谁敢说半个字?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他们惧怕陆凝霜蕴藏的力量,至邪至善,且一念间可覆灭整座圣州! 其中与魔教魔主之间,关系匪浅。 所幸陆凝霜本身无欲无情,没有野心,也没有欲望,即是好处,亦可安心。 现世,在她对剑宫挥剑的那一刻起,她似又变了 在外门不知等待多久,姜云逸都已经做好剑宫会前来兴师问罪的准备,但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担心居然是虚惊一场? 这些天,剑宫就从未派人前来,更别说兴师问罪了,天凌外门一直风平浪静,丝毫没有动荡。 姜云逸迟疑:“真不敢?” 毕竟,剑宫沉默的态度已表明一切。 “不敢。” 陆凝霜似在替剑宫的宫主回答,让姜云逸眼睛一转,没好气道:“既然如此,那圣主大人让我去斩杀妖兽可好?” 姜云逸意味深长的凝视陆凝霜,不假思索的又道:“反正你修为如此高深,总不会还担心我遇到危险吧?” 陆凝霜没有说话,而是看着他片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陆凝霜也仅是握住他的手,渐渐收拢得越来越紧。 感受到手上的力道,姜云逸终归没有抱太大希望,连忙道:“行行行,你就当我没说。” 怕是再晚点手都要废了。 她都对剑宫做出那等傻事,能允许才怪。 结果就在姜云逸放弃时,陆凝霜最终吐出两个字:“可以。” 声音冰冷,毫无波澜。 “我知道不可以,你不必再三” 云逸话未说完,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身前绝美的人,惊讶道:“真的假的?!” 他有些怀疑自己耳朵。 陆凝霜点头:“我说可以。” 闻言,姜云逸大喜:“不许反悔!” 他没在意陆凝霜为何会突然变卦,更没意识到一直被陆凝霜牵着鼻子走,要知道她可从未说过要限制姜云逸的自由。 只是姜云逸从未对她提出过罢了。 他只考虑过当下,却忽略细节。 就像当初的登记任务那般。 陆凝霜仅利用法阵,再加上时刻寸步不离的压迫感、死死不放的牵手,使得姜云逸习惯她囚禁般的对待,让姜云逸下意识认为自己被禁锢着,不能够离开她,更无法离开此地,只能依附着自己。 而当下,姜云逸只知道自己不用在院里碌碌无为,虚度年华。 自然流露出的笑意,就好似第一次尝到糖一般纯粹,干净,映着阳光璀璨生辉。 “不反悔。” 陆凝霜面含冰霜,心底已然随着他的一颦一笑悄然发生变化,仿佛有一股暖流淌过,让原本冰冷的心房融化不少。 这是属于她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