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咳一声收回手:“沾上东西了。” “哦。”孟柳没放在心上,伸出舌头舔了一圈。 这春日的天怎的突然就热起来了。 看着邢景耀进宫,孟柳探出半个身子:“文竹。” “团团姐姐有何吩咐?”他年岁已经二十,这声姐姐叫的孟柳都有些无语。 无论过了多少次,这团团的名字还是让人不虞。 “大爷进宫说不得什么时候才出来,我想去东街的书舍一趟,一会儿就回来,你看成吗?”她从善如流掏出几个铜板递给他。 文竹连忙推却:“使不得使不得,团团姐姐你要去便去吧,只是早些回来,免得大爷出宫看不见你我不好交代。” 这小子挺上道,孟柳估计也是看不上她那三瓜两枣。 毕竟跟在邢景耀身边的贴身小厮怎么会没银钱呢,只有她会这么穷。 得到同意,孟柳下了车,一个人去了东街的文渊书舍。 这不是京城最大的书舍,但却是京城生意最好的书舍,众多话本子就是出自这里,她兜里揣着自己前些时日加班写的东西,今日打定主意要卖个好价钱。 不然以后离开邢府她哪儿有钱带孩子呢。 “姑娘是想买点什么话本?”掌柜出口招呼,作为京中女子最喜欢的书舍掌柜,单枪匹马来买话本的姑娘也不是没见过。 孟柳翻了两下,果然都是些才子佳人的话本,她从兜里掏出来一叠纸。 “我不是来买话本的,掌柜的你看看我写的这些可还能入眼?” 今日她带出来的并非花木兰那种惊世骇俗的着作,因为太过超纲,她也不确定在这个时代有没有受众,所以还是打算以后再拿出来。 先用符合这个时代的话本用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打开市场。 来投稿的也不少,但女子这还是独一个,掌柜的接过书稿,并未有什么期待,只是给她面子翻了翻。 孟柳的写字速度很快,今日带来的就有三本,都是几万字的小甜文,关于男主人公,她也是做过市场调研的,要说全天下最惹姑娘们喜欢的,当属翎王。 据悉他今年十八,丰盛俊郎的长相在京城无人能及,且洁身自好,通房侍妾皆没有,身为皇帝的亲弟弟,有权有颜,行事又颇为恣意,不知多少闺阁女儿家芳心暗许。 这个朝代文风开放,只要不辱骂皇族什么的,一些话本子都可以随意编写,于是孟柳也就大胆创作,以翎王为原型写了三本甜宠文! 掌柜蹙着眉头看去。 《重生之我是王爷的掌中娇》 《弃妃逆袭:王爷日日追妻忙》 《王爷放肆宠:绝美侍妾带球跑》 名字有些一言难尽,一般人都爱起个风雅的名字,比如《闹樊楼多情周胜仙》、比如《郑娇娘传》,起的这么白话文的话本子倒是第一次见。 他翻开页首,凝神看去。 这一看就停不下来了,虽然文笔稚嫩,但情节太上头了,他一个见多识广的书舍掌柜都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的话本。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看个开头就得了,等你看完一日功夫都过去了,到底收不收,我还有事呢。”孟柳看着天色催促。 掌柜才将第一本看了个开头,实在是心痒难耐,但开门做生意,自然是要将货品都检查完才行,于是他叫了几个小厮来,将草稿分发下去,一人看一本,两个时辰过去,总算是看完。 “非常好,我们文渊书舍收了!不知这位姑娘的笔名是” 孟柳想了一下说道:“就叫蕉下客吧。” “可是有何典故?”掌柜疑惑的询问。 蕉下客乃是红楼梦中探春取给自己的诗号,孟柳觉得用来做笔名挺好,于是便也好心的跟掌柜的解释起来。 “取自蕉叶覆鹿的典故,樵夫曾打到一头鹿,藏在一个地方却又忘记了,以为自己打到的鹿只是一场梦,偏又不甘心自言自语被路人听见,这路人顺着他的言语线索当真找到了这头鹿。 当晚樵夫做梦竟然梦见了白天藏鹿的地方以及那路人,第二天樵夫去查探后发现梦是真的。 樵夫得鹿就如同庄周化蝶,真假错综,虚实难辨,现实与梦境,哪个才是真实?梦境与书中所写有异曲同工之妙。” “好好好,还望蕉下客往后有话本子第一时间拿来文渊书舍,我都收了!”掌柜乐呵呵的奉承,他已经能想到这三本上市,会带来多少营收。 人一走,有小厮过来取走那三本草稿恭敬的拿上二楼。 雅间内,墙上挂着名家字画,桌上放着一些精致的点心茶水,阳光洒在窗棂上,坐在罗汉床上的男子端着茶盏,眼神深邃。 “蕉下客。”他轻声念了一句,翻看三本草稿。 待全部看完已经日暮西沉。 阙进现在就是无语,很无语。 本以为那女子引据典故应当颇有些文采,没想到写的就是这些东西。亏他浪费了一整日的时光在这上面消磨。 “回府。” 掌柜搓着手:“东家,那这话本子”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欸!”掌柜兴奋的应答,他生怕这位东家想不开连赚钱的活计都不要。 孟柳满足的揣着一百两银票,美滋滋的走在去宫门的路上。 她在心中思考下一次得写个大长篇,来个强取豪夺再破镜重圆,一路不停的思索着桥段情节,拐弯的时候没注意就撞上了一个男子。 黎风今日约了跟几个狐朋狗友去郊外打马球,想到母后这几日身子不好,便亲自来东街买了些她爱吃的糕点,没想到一个转身就被碰瓷了。 排了一早上的糕点掉在地上,他身旁两个小厮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喘,心想这位触了霉头的姑娘只怕不好过了。 “对不起,是我没看路。”孟柳连连道歉,见到地上的糕点,她心中一梗:“我赔你糕点吧?行吗?” “赔?爷排了一早上功夫买的糕点,你赔的起吗?”黎风双目窜出小火苗,说话极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