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景耀有心想将自己的臭毛病改改,虽然之前也试过无数次都没有成效,但他觉得团团不错,起码身上没有乱七八糟的味道。 所以在备好水之后,他第一次吩咐:“你来伺候我沐浴。” “大爷不是不喜沐浴时有人伺候吗?” “跟在我身边,不该问的不要问。” 孟柳撇撇嘴,她可不想跟在他身边,而且刚刚一进门她就闻到了那股脂粉味,死去的记忆又冒了出来,男人出去聚会有脂粉香气的地方除了青楼还有哪里,呵呵,不光有通房还狎妓,真是好极了呢。 她起身跟着邢景耀进入内室,他抬起手,孟柳忍着不舒服替他将衣裳褪去。 第一次将身体裸露在女子面前,邢景耀掩饰住自己那股不自然,但胃里居然没有恶心。 他抬腿进入浴桶。 孟柳拿过澡巾替他搓背,跟挠痒痒似的。 邢景耀闭着眼:“邢府的饭没喂饱你?” 孟柳呵呵一笑,行,是你逼我的。 她用上内力,十成十的力道用下去,直接将他背部搓掉了一层皮,火辣辣的痛觉一下子从背部冒起。 “你!”邢景耀怒瞪,面色愠怒。 孟柳本就有气,手上更是没停:“大爷今日出门逛花楼去了吧?这一身的脂粉味不好好洗洗可不行,奴婢听说那妓子一双玉臂万人枕,接了那么多客想来也干净不到哪里去,不好好搓搓染上花柳病可怎么是好。” 她动作又粗鲁了两分。 邢景耀听着她的歪理邪说,想不明白她一个丫鬟怎么敢阴阳怪气讽刺主子的,别说他什么都没做,就是做了,她这番话一出也够被打杀个数十次的。 这是真把老太太派来的当做了免死金牌? 他钳制住她的手,后背生疼:“滚出去。” 孟柳果断收手,直接将那澡巾往木桶里一扔,面子功夫都懒得做了,转头就大步离开。 她居然还敢发火?邢景耀彻底迷茫,是他太久未回京了么,谁给这丫鬟这么大的胆量,敢跟他甩脸子?! 孟柳出了内室,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连灌两杯茶水,怒火才消下去一点点。 这能怪她么?邢景耀可是未来要跟她共度余生生孩子的男一号,回府了有红苕青岚伺候,在外头还有青楼花魁伺候,换谁谁受得了,要不是有系统钳制,她任务都不想做了。 退一万步说,她没出现的时候有个前女友啥的也很正常,但跟她认识了还跟别的女人有暧昧,放在她这里那就是不行! 邢景耀黑着脸洗完澡,他拿起洁白的毛巾一擦,后背已经渗出了一些小血珠,这女人下手未免太狠,他开始还在心中拿她与彩蝶对比,夸她一身清正,现在想来,女子还是温顺点的好! 老太太这是病急乱投医,连这样的悍妇都敢往他身边放。 “跪下。”他坐在床沿。 孟柳也没挣扎,跪就跪呗。 “你可知错?!”邢景耀有心想好好教训这个丫鬟,活这么大就没见过敢跟主子对着干的。 “嗯,知错。”孟柳漫不经心回答。 “你说说哪里有错。” “错在不该随意置喙大爷的行事作风。” 这话没说错,但听上去又好像哪里不对,邢景耀疑惑的看向她:“还有呢?” 孟柳扯起一抹笑,敷衍的回答:“大爷上青楼是附庸风雅,是寻欢作乐,我一个奴婢不该说些什么花柳病有的没的,破坏了大爷的好心情。” “还有呢?” “还有?哦,逛青楼挺好的,府里的女子哪比得上青楼女子放得开,男人嘛,榻上那点事我都懂,您尽管去,多去几次,疲乏了放松放松也是好的。” 邢景耀越听眉头越皱,什么叫男人嘛,榻上那点事她都懂,她懂什么?她一个黄花大闺女上哪儿懂的? “你胡诌些什么?!你一个闺阁女儿家怎能说出这般淫秽之语。” 孟柳冷笑,这就淫秽了?难听的她还没说呢。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你开心就好。” 这是连奴婢的自称都没有了?邢景耀对孟柳的不满达到了巅峰。 “你往日都在哪里伺候?” “没伺候过人,不过是平头百姓在外头做点小买卖罢了。” 没做过奴婢那就能说得通了,邢景耀捏捏眉心:“明日起,你跟着翠鸣学规矩,什么时候将规矩学好什么再上来伺候,若是学不会你就出府吧。” “是。” 见她一脸毫无惧色,邢景耀心中更不爽,他不是个爱责罚下人的,对他而言,把下人赶出府就已经是很严厉的惩罚。 他就没见过哪个下人是不愿意在邢府伺候的。但这女人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面上没有丝毫害怕跟懊悔,甚至还有点窃喜。 邢景耀心中一闪,莫名起了个念头。 “老太太叫你来伺候我,你不愿意?” 孟柳没想到他这就看出来了,也怪自己肆意惯了,当了丫鬟也学不会掩饰顺从。 “奴婢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愿?”他紧紧盯住她的双眸。 “有区别吗?我们这种奴婢,敢不敢愿不愿的,卖身契都在别人手头,有选择权吗?”她抬头直视他。 邢景耀被她直白的眼光弄的莫名有些心虚。 “老太太那边我会去说,你也不必有这么大怨气,我不会勉强你,在放你出府之前你就跟着我吧。”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脱籍,这样说来邢景耀还不错,不以强权压人也不恃强凌弱,这人能处。 “好,那明日的学规矩?” “早晚都要出府,还学那伺候人的规矩做甚?” 孟柳连连点头,她原本还以为要让邢景耀爱上她之后才能脱籍呢,没想到这人这么上道,看上去也是个心胸开阔的。 “谢谢大爷,那我先下去了?” 邢景耀口头答应了放她出府,真见了她那喜不自禁的脸色,心里又有点异样。 是的,不管怎么说,这女子今晚所有表现都是嫌弃,还是毫不隐藏的那种,嫌弃他逛青楼,嫌弃他不干净,还嫌弃做他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