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湘平王已经出现在这里,谢安指定是弄不死了。 何况作为一个百战大将军,还不至于与一个后辈死较劲。 谢巩看向眼前这位未能交手的老对手,不敢有丝毫的轻视。 “李沧澜,你已经得到汉城了,还想要什么?” 不得不说,李沧澜这手奇袭汉城确实高明,高明到他谢巩都意想不到。 不过与他来说,汉城那屁大点地方,丢与不丢,无关紧要。 倘若得到柳州城,汉城确实至关重要。 相反谁得到柳州城,他手里的汉城便形同虚设。 因为汉城三面环山,唯独面对柳州城这面一马平川。 想要大批兵马进入汉城,唯有借道柳州城。 何况即使大批兵马驻扎汉城,想要养活同样是难题。 除非从中域内地借道运送物资。 可中域七十二城各为其主,谁会借道让你运送物资? 可以说,失去柳州城的汉城,就是一座死城。 但是有柳州城互为犄角的话,汉城则是通往中域腹地的要道。 同样,也是中域内部通往外地的要道。 当初柳州城四大家族便是凭借汉城到柳州城这一特殊交通要道起家的。 如今柳州城已经全部落在李沧澜手里,只要他想取,汉城注定守不住, 唯一可作为的,只是让李沧澜得到汉城,需要付出多少代价的问题而已。 李沧澜笑了笑,顾浔这一手奇袭汉城,确实不是一般的高明。 “老谢,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汉城可是我打下来的。” 谢巩很好奇李沧澜颓废这么多年,为何突然又燃起了斗志。 说实话,他忌惮李沧澜,也期待李沧澜。 忌惮现在的李沧澜只是在演戏,那天便会回归北玄。 同时也期待着与他完成十八年前那场未能交手的大战。 “你拿下柳州城我不意外,但是你会攻汉城,我确实没有料到。” “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你有了攻下汉城的想法?” 谢巩的目光落在了赵凝雪身上道: “还是说你与赵牧这个老家伙想干一票大的?” 看到谢巩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赵凝雪微微一笑,很有礼数的一拜道: “凝雪见过谢王爷。” 谢巩摆了摆手道: “喊什么王爷,叫我谢叔就行。” “赵牧那莽夫能生出你这般水灵的姑娘,真不知是哪辈子积的福。” “早知道我就替这逆子去北王府提亲,白白便宜了顾邺那个噶儿子。” 顾浔脸黑的不能再黑,这方框脸说谁噶儿子呢。 李沧澜忍不住笑出了声,接过谢巩的话。 “确实便宜了那个噶儿子,我觉得我家淳良就很般配。” 谢巩不想与李沧澜胡扯,堂堂一个王爷,也是玩的得起之人。 儿子的做下的烂摊子,作为老爹,怎么也得收拾。 他知道今日不出点血是无论如何也走不掉了。 “你就痛快点,给本王划个道道来,今日之事如何解决。” 都是武将出身,李沧澜也不藏着掖着,伸出三个手指。 “三百万两白银,放所有人离开如何?” 三百万两,顾浔都觉得李沧澜够黑。 要是自己开口,估计最多开价一百五十万两,到手一百万两就相当满意了。 谢巩当即脸色就黑了,南晋一年的国库收入也不过三千万两白银。 何况他只是一个王爷。 “你怎么不去抢。” 李沧澜也不惯着谢巩,同样黑着脸道: “你儿子打主意抢柳州城时,你怎么不说抢?” “老子手下两员大将被你挖了墙角,我怎么不说抢?” 谢巩皱了皱眉道: “就一百五十万两。” 李沧澜竖起两根手指,语气坚定。 “两百万两,不然没得谈。” “反正我不信你敢违反‘广陵之约’公然发兵柳州城。” 且不说广陵之约,现在的柳州城没有个十万大军休想攻下。 出动十万大军北上三千里,攻打柳州城,没有个千八百万两银子,休想。 谢巩皱了皱眉,知道自己理亏在先,于是一咬牙道: “好,两百万两就两百万两。” “前提是人我先带走,两百万两银子十天后送到,如何?” 李沧澜笑了笑,谢巩此人向来一口唾沫一个钉,既然答应了,铁定是不会赖账的。 不过他还是提醒道道: “王爷不会赖账吧?” 谢巩拔出腰间刀,从儿子身上削下一片布,咬破手指,直接打下一个欠条,丢给李沧澜。 “我谢巩还丢不起那人。” 李沧澜微微一笑: “老谢,慢走不送。” 谢巩看向李沧澜身边的程蒿道: “他也算的我的人。” 李沧澜二话不说,拔出腰间刀,一刀斩断捆绑程蒿的铁链。 人各有志,这些年自己确实无法给他们想要的前途,算是自己亏待了他们。 毕竟是跟随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他不可能痛下杀手。 “程蒿,若是我没记错,你是建平二十三年参军的吧。” 程蒿脸上露出愧疚之意。 “将军说的没错,我就是大周建平二十三年加入李家军的。” 那时李家军刚吃了败仗,不足千人,家境殷实的程蒿毫不犹豫的带着家底,加入了李家军。 可谓给当时溃散的李家军雪中送炭。 次年,也就是建平二十四年,李沧澜方才投入顾权麾下。 当时的顾权还是燕王世子,诸侯乱战的战国时代方才拉开序幕。 李沧澜叹了一口气,拍了拍程蒿的肩头道: “是我愧对了兄弟们。” 程蒿看着李沧澜,若是李将军早就这般痛快拿下柳州城,发兵中域七十二城,他绝对不会被谢安策反。 还是那句话,跟着顾权死后的李沧澜,他看不到任何一点希望。 当年加入李家军,说为天下苍生有些虚伪,只敢说为的是军功爵位。 可惜到头来两者兼不可得,竹篮打水一场空,在这柳州城成了半个水匪。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失望总有一天会攒够的。 “将军,我知道这不是背叛你的借口。” “但是我还是想说一句,你真的愧对那些战死的兄弟。” “我们至少还活着,还有选择的机会。” “那些为当年那句‘为天下太平,为江山一统,何惧一死’而死的兄弟,才是真的愧对。” “哪怕当年你分疆裂土,与赵牧一样做个称霸一方的王爷,而不是守着算都算不上自己地盘的柳州城,兄弟们都不会这般失望。” “当年十万兄弟斗志昂扬的南下,你看看现在身边还有几人。” “大家都感觉自己像是一根随波逐流的浮萍,天下之大,却没有半点的落脚之地。” 程蒿的每一句都刺在李沧澜的心头。 为了那飘渺虚无的‘忠肝义胆’他确实亏欠了太多太多的兄弟。 似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想要说出来,到最后也只是化作三个字。 “对不起。” 程蒿微微一笑道: “幸好,以后的兄弟至少有这座柳州城落脚了。” “希望有一天能在战场上与将军兵戎相见,再次看到那杆飘扬的黑色虎头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