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力挥动手中的长枪,将围杀过来的敌军杀退,她回到刚刚落地的地方,以身后的城墙为盾,以手中的长枪为牢,坚守阵地,忘我厮杀,为下头的左戎劈开一条上城墙的道。 曾照明先前接连两次失了先机,早已怒火中烧,此时,他狠狠挥出手中的长枪,砍向她的臂膀。 眼看那一枪就要砍掉她的右臂,她旋身避开,瞬时送出手中的红缨枪,攻击曾照明的下盘。 曾照明一枪挥空,怒火更甚,下盘还被攻击,他立即后撤,就是在后撤的时候,有东西猛地刺入心口。 他感觉自己被那什么东西钉在了墙壁上,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控制住,他动弹不得,他不可置信的朝自己心口望去,却是一支小小的古木簪。 她刚刚旋身避枪的同时,摸出了藏在靴子里的簪子,从围城的那一刻起,她就想要用这根簪子杀了曾照明。 用他的簪子,杀曾经杀害他的人。 既当是了却了自己想跟他并肩杀敌的夙愿,也当是为他复了仇,更是以此簪为引,引他的亡魂回城。 曾经没能回的城,今日,我引你回。 曾经没能杀死的敌人,我替你杀。 我以万千敌人的血,祭奠你的亡魂,那么,曲北鹤,你若真的在天有灵,就此安息吧。 有敌军杀过来,她将那股力量挥洒出去,击倒一片,曾照明也是这时候,得了最后挣扎的时机,他暴喝一声,振飞心口的古木簪,拼尽全力刺出一枪。 簪子被振飞出去,她也没在意,因为簪子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她的注意力全在镇守这一枪的阵地之内,为身后的人开道。 左戎握了握手中的剑,看了眼身侧的人,有谢临跟阿烈掩护他,上方有她亲手劈出来的方寸安全剑梯,他丝毫不犹豫,脚下运力,拔地而起,踩着她的黑剑,一边劈开飞射向他的箭羽,一边运轻功上飞,几个起落,他也落到了城墙上。 他落稳的那一瞬,有东西从袖边疾飞出去,一晃而过,等他看清是何物时,那古木簪子已经飞落出城墙外,他错失了抓住它的机会。 那簪子,在他身上藏了十年。 如今被掷出城墙下,他却是不能捡,眼睁睁地任由它跌下去,也许粉身碎骨,也许尸骨无存,最后终是化为尘土尘埃。 眼看曾照明向她发出致命一击,他想也没想,挥出手中的剑,飞身踢开曾照明刺向她的那一枪。 曾照明已是强弩之末,那簪子刺的极深,刺破了心脏,现在又被后上来的白衣人刺了一剑,命丧当场。 那一日,他们如同长出翅膀的大鸟,飞上了城墙,在城墙上翻飞厮杀,为身后的将士开道。 有她二人在上方搏命的狠杀,下方的安全地带更大,是真的有了攀爬的道。 云梯队的甲士逮住这个空隙,将云梯架好,匆匆往上爬,尽管有人还是只爬到一半就被射中滚下来,但终归不是连城墙都摸不到了。 甲士们似潮水一般,顺着云梯往上爬,下头的弓箭队为云梯上的人做掩护,渐渐的,有了第三个上了城墙的人,有了第四个,慢慢地,越来越多。 从落脚城墙上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此城回来了,她与左戎背靠着背,各自杀退前方的敌军,皆是一招毙命。 在看到有更多的人上来后,她高喊一声“阿戎”,左戎会意,掩护她朝城墙角落处的油锅而去,她一枪将油锅挑翻,锅里的热油反泼到敌军身上,敌军顺势滚了一地,哀嚎起来。 趁着这个当口,她飞身上了城墙,她在城垛上飞奔,直奔那面王旗。 一边是五丈高的城墙,一边是杀向她的刀枪剑戟,这些都不在她的眼里,此时此刻,她眼里只有那面“萧”字王旗,杀将砍旗是她上城墙来最想做的事! 杀了将,现在就要砍旗,有箭矢破空而来,她顾不上,催动内力,长枪一扫,挥断了那“萧”字王旗,再挥一枪,砍断了那“曾”字将旗。 “萧”字王旗和“曾”字大旗从城墙上跌落下去,如山倒,携卷出风声,风声被下头登时爆发出的山呼海啸所掩盖,叫好声,喝彩声,杀喊声,糅杂在一起,似有撕破这方天地的架势。 左戎一直跟在她身侧挥剑护航,身上被砍了好几刀,他也什么都顾不上,眼里只有她一人。 可他还是没有来得及劈开从半空射向她的那根冷箭,那箭正中她后心,左戎心生惶恐,生怕她从城墙上跌落下去,想伸手拉她,可是又有敌军杀了过来,他肩膀又被砍了一刀。 风珏中了箭,一息都没犹豫,反手掷出腰侧的剑鞘,剑鞘反射回去,将那个同样上了城垛的朝她放冷箭的人击飞出去。 将那人击落下城墙,她这才反向挥枪,斩断后背上的箭,斩箭的同时,从城垛上飞身,落到左戎身后,杀退袭击他后背的敌军。 此刻,尽管她很想站在此处,看一眼城下的将士,望一眼远处的人,可不行,有敌军愤恨地围杀过来,她再一次陷入厮杀,砍旗不过是一个步骤,中箭受伤不过是一个插曲,杀死敌人才是目的,什么都不能阻挡杀向敌军的步伐。 攀上来的士兵越来越多,脚下的尸身也越来越多,她也渐渐感觉到了吃力,但是她没松懈,依旧狠杀。 风迟烈跟谢临也上了城墙,风迟烈看清她后,面色骤变,他的师姐受伤了,甲衣无一完好,手背胳膊皆是伤,后背上的那根断箭,那么的显眼,他刚刚急于攀墙,一时没留意,她就中了箭。 先前心头那股恨意有了实质,他挥动手中的黑剑,挥杀过去,他奋力地向她杀过去,他将她护在身侧,见敌就杀,顷刻间已杀了一堆。 涌上来的大渝士兵越来越多,逐渐占领了城头,城墙上站不下了,就顺着台阶往城下杀,渐渐的,大渝将士从城楼下到了地面上,将士们自觉的分成两队,一队向城内杀,一队朝城门口杀。 城门很快打开,外头的士兵似涨潮的潮水,卷向城内,铺天盖地,势无可挡。 时隔多年,云边城终于被他们夺回来了,这一刻,心潮澎湃。 可她领着将士们还只杀过三条街,忽闻烧焦的气味,紧接着,就听见哭喊声,谢临高声,“不好,敌人放火烧城了!” 心头刚泛起的欣喜瞬时被浇灭,她挥动手里的长枪继续厮杀,却听见左戎说:“不好,火势太猛,必定引起内乱,他们定会借民众外逃的机会逃走。” 她不做理会,只一命厮杀,她说:“杀!旁的,自有王命定夺!” 烧城这行为简直丧尽天良,城内有多少无辜百姓要枉死在这一场火里?这一座城毁在一场火里,又要多少年多少钱才能重建起来? 这一刻,她什么都顾不上,也终于理解了赫连长澈所说的,不受降,一个也别放过。 这些敌贼,确实该死,全都该死在这里。 “杀,一个都别放过!”她嘶声的喊。 随着她的命令,将士们奋力的冲杀,很快又杀过两条街,继续冲杀逼近的时候,忽然两侧楼房内有人喊救命。 她这才知晓,他们不仅烧城,还将城内的百姓封锁在房子内,不得逃生。 城内的建筑多是木质,火一旦烧起来,很快就窜开,这些被囚禁在屋内的百姓,若是得不到救援,只能葬身火海。 这是要拉多少人陪葬? 到了这一步,古树跟萧炎还想将云边城毁掉。 城毁人亡,即使自己攻进来了,最后还是一场空,得到的是一片废墟。 大骂一句畜生,她当即下令,“阿戎跟阿烈,分左右两侧,各领五百人,去开门放行!” 谢临瞧了瞧左戎的眼睛,说:“我跟阿烈去,阿戎跟你!” 她来不及想太多,随即点头应允,领着士兵继续冲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