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一会儿，就提着一大包吃食回到坡上来，她用水囊里的水净手，打开一看，笑说：“我是不长个子了，随便吃，你还在长个儿的，快去吃肉吃菜。”</p>
左戎摇头，拿起馒头就啃，“馒头最长个子。”</p>
风珏也拿着馒头吃起来，馒头、包子、烧饼轮番吃，就着水，各样吃了三个后，她已经吃撑了，左戎还在啃最后的烧饼。</p>
打仗的时候，为了简便，他们常这样，反正只要不挨饿就行。</p>
吃饱喝足，她往后一倒，合上眼，含糊道：“王爷一会儿召集议事的时候叫我，我先眯会儿。”</p>
左戎本想拉她坐起身，靠着自己肩膀睡，想了想还是作罢，这样吃了就躺着睡虽然不好，但打了一日仗，她已疲乏至极，便没多说，只轻轻嗯了声。</p>
左戎啃着烧饼，看着下头吃完饭回营的士兵，便知晓天色已晚，可他瞧不清暮色，他眼里的世界全是黑白两色。</p>
晚风打来，一片寒凉，他脱下外衫，轻轻盖在风珏身上，然后陷入无声的沉默里。</p>
这一场仗打完，就要去京都，越是临近去定安城，就越是惶恐。</p>
原本一心想要陪她一起上殿的，可他近来多方探听，好像很难，除非皇上亲自召见，否则他压根只能在外候着，所以他原本纠结的要不要受封的事情，就不用考虑了。</p>
他抬手碰了碰眼上的白绫，要是这双眼没坏就好了，现在虽然能视物，终归是差了些，若是到时候到了京都，因自己辨不出颜色，出了差池，那就追悔莫及。</p>
看不清的时候，想着只要还能看见她就好，现在能看见她了，却又想更多，真真是人心不易满足。</p>
就像原本只想守在她身旁一样，可看着靠近她的那些人，便也会奢求能跟他们一样，再多一些。</p>
他知道自己这不应该，所以一直克己守礼，告诫自己不要逾矩。</p>
他可以做到的，只是这双眼睛的事，到底还是不甘心，还是恨，想挖去萧炎的眼，也让他过着跟自己一样的日子。</p>
谢临站在坡下，看着一坐一躺的两人，兀自叹息，可也渐渐凝眉，果真跟他想的一样，左戎的眼睛分不清白天和黑夜。</p>
所以他很明白，即使去了京都，共同进退的也只有他跟风珏二人。</p>
他慢慢走上矮坡，也在左戎旁边坐下，低声问：“没去吃饭？”</p>
左戎摇头，压低声音，“吃了的，谢将军吃了吗？”</p>
谢临也往后一倒，回说吃过了，盯着上空的黑夜发愣，就这么躺着，一直到主营召集集会，几人才下坡去。</p>
议完事，从赫连长澈营帐出来，她一直没出声，今日议题只一样，以今日作战情况看，这一战没个十天半个月，不会有结果，所以在作战策略上稍作调整。</p>
轮番上阵，车轮式作战，以此来消磨敌军的战力和耐心，这法子可行，可她还是有些担忧。</p>
她暗暗打量一侧的裴野，此人能征善战，除了不识路，也没旁的弱点，照理说，自己这种担忧毫无道理，虽然这人做自己的副手两年，两人也配合默契，但没跟自己打配合的时候，人家可也是一员猛将，能征善战。</p>
她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多想，车轮式作战是可行的，裴野也是可行的，若是自己出声阻拦，倒显得自己太自以为是，目中无人。</p>
摒弃掉心中的杂念，抱拳跟诸位同袍分路，自行回营帐去了，明日上午她领兵打头阵，裴野下午领兵打头阵，如此错开，倒也合情合理。</p>
所以，她得养精蓄锐，争取一战挫伤敌军的锐气。</p>
第二日，按照新的作战策略，车轮式作战，效果果真要好些，主要是冲锋陷阵的将士能得以缓息。</p>
是以，第三日照旧，就这样持续了三日，第四日的时候，却出事了。</p>
裴野在领兵冲锋陷阵的时候，对方中阵忽然杀出一骑猛将，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挡住了裴野，双方发生鏖战，最后裴野不敌对方，被挑落下马，一剑穿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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