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华胥坊坍塌,已过去两日。 城中瘴毒肆虐,还好有达溪等人制的瘴疠丸才得以遏制,再加上一场秋雨,瘴毒消散,百姓们又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那日,影卫和曹觐在药效就要消失的紧要关头找到了地下石阶,顺着那里下去,终于救出了反派和女主。 周沧晏伤重但不致命,女主的情况就不妙了,瘴毒入体,机能受损,还不知能不能醒过来呢! 周沧晏自醒来得知这一切后,便寸步不离地守在女主身边,沉静得使人不安。 大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生怕王爷一个想不开就真的随她去了】 小说看到这里,宋连荷已是泣不成声,胸口仿佛有一只手,从中探出,将她撕裂。 评论里也都是心疼反派的,大呼让反派上位,与女主修成正果! 可这种呼声,她居然附和不了一句。 就像一件心爱之物要被人夺走,她不舍得,也不允许! 下一秒,她又猛然清醒过来,再一摸脸上泪痕,把她自己都吓一跳! 她为了一个小说里的角色哭成这样,有必要吗?! 还不想他跟女主在一起,还妄想……妄想霸占他?! 她怕不是得了什么大病吧? 这下宋连荷是彻底慌了。 —— 离宗关,太守府。 鄂锦堂坐在院子里发呆,对面是小一小二……小八它们在撒欢。 旁边有人蹑手蹑脚地走过来。 鄂锦堂鼻头耸了耸,咧嘴就笑了,“九儿?” “啊,又被你发现了,没意思!” 九儿坐到他身边,鄂锦堂身形高大,衬得她小小的一只。 可两人谁也没有嫌弃谁,就安静地坐在那看八只巨型犬在相互冲撞打闹。 玄魅不知何时靠近。 最先发现她的是鄂锦堂。 他第一反应就是要护着九儿,玄魅不是敌人,他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做。 正在他纠结的时候,玄魅主动开口,视线是看向九儿的,“就说几句。” 九儿轻叹一声,双手掸掸衣衫,该来的迟早会来,躲是躲不过了。 两人来到湖心亭,确保不会有他人。 玄魅率先道:“不日前曾收到消息,华胥坊在寻一人,名银环。” 九儿亦是银环垂眸,微微一笑:“你都猜到了?” “据说鄂太守之死与你有关,那本诗册也在你身上。” “是啊,你也说,他死了,所以世人大可以把祸水都往我身上引,反正又无人替我申辩。” 银环神情淡漠,语带自嘲,与之前表现谨小慎微的她相去甚远。 玄魅反问道:“你既没有拿,为何还要躲避华胥坊的人?为何不与他们说清楚?” “唉,那是因为你不了解他们。”银环趴在扶栏上,半边身子都探了出去,百无聊赖道:“鄂太守死了,死无对证,华胥坊是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我说诗册不在我身上,他们不会信的,只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若是得不到,那我也是死路一条。” 见玄魅并未尽信,她又一笑:“我爹娘被他们抓了。” 玄魅抬眸看她,“所以你才会先是在华胥坊外扮作卖花女,再是乞丐,一连守了数日?” 银环一怔,继而失笑:“原来你们早就盯上我了啊。” “离宗关,就这么大。” 玄魅又问:“鄂太守是怎么死的?” “南晨国,辛王。” 玄魅垂下目光,与他们之前掌握的信息无二。 再无多余的话,玄魅转身就走,银环突然道:“该说的我都说了,请你们帮我救出爹娘。虽然……我只是他们捡的,但他们却是世间少有对我好的人。” 玄魅什么也没说,走出湖心亭。 鄂夫人站在湖边,远远看着,直到玄魅离开,她才走过去。 “夫人……”银环对她是几分心虚和忌惮的。 鄂夫人冷冷地看着她,“你先前潜藏在太守府,勾引过我夫君。” 银环脸色骤然一变,竟二话不说便跪下。 “回夫人,太守为人正直,从未做过对不起夫人的事。” “你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银环抿紧唇,缓缓抬起头道:“银环的任务是,给夫人下毒,以此来控制太守。可银环不愿意那么做,所以才……” 她又低头,看起来是羞愧难当。 鄂夫人眯起眼睛,“好个满嘴谎话的奸诈之徒!你如今刻意接近我儿子,又是意欲何为?” “锦堂他……” “凭你也配直呼他名讳?!” 银环眼神一暗,“鄂少爷他心地纯良……” 鄂夫人不耐打断她:“你也知我儿心善,才想要接近他利用他!告诉你,有我在,你休想!” “夫人,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够了!”鄂夫人厉声道:“念你在华胥坊带路救人,此番我便容你在此!可若是被我发现,你有不轨之心,我绝不轻饶!” 湖心亭外,鄂锦堂看着娘和九儿在说话,他不解地问:“九儿怎么跪下了?是她犯错了惹娘不高兴了吗?” “汪汪——” “嗯,看来你也不知道。” 鄂夫人在警告过银环后,便又去看望了宋郗兰。 宋郗兰仍在昏迷中。 影卫守在门外,看到她后略一施礼,“见过夫人。” “翎王妃如何了?” “还未醒来。大夫说,中毒太深,虽已服用解药,但何时醒来还需看天意。”影卫对宋郗兰自是佩服得很,生死关头,能将唯一活命的机会给了他家主公,这是何等气魄!若说她对主公无意,影卫也是万万不信的。 他情绪低落地朝门内看一眼,“主公已两天两夜不曾合过眼了。” 鄂夫人叹息一声,将带来的补品奉上,“劳烦,我倒不进去打扰了。” 这里面一位是擎王,一位是翎王妃,外人还是避讳些好。 影卫会意,“多谢夫人。” 片刻后,影卫将补品送进去。 “主公,这是鄂夫人送来的。” 未曾有人回应。 他犹豫下,说:“翎王正派人四处寻找翎王妃……怕是瞒不了太久。” 慢慢地,坐在窗前的高大男子站起身,从阴影处走出。 周沧晏憔悴不少,可身形依旧挺拔伟岸,看似平静的浅眸中仿佛早已将全部情绪都蚕食吞噬,拽向无底深渊。 他道:“那便不用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