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师闽走了,宋连荷自然也没闲着。 他给了她一只隼,名为“春花”,长得其貌不扬,羽毛斑驳,四处张望的时候,总给人一种贼眉鼠眼的感觉。 是的,从一只隼的身上,她看出了贼眉鼠眼…… 钟师闽却道,别小看这只隼,它日行能达到五百公里! 宋连荷当时就震惊,这是什么概念啊?即便是体力充沛善于飞行的鹰,顶多也就是三百五十公里! 钟师闽说,春花可是遂北的一宝,将它给宋连荷是为了与陵安城中的朋友和亲人书信往来,排解一下她的思念之情。 宋连荷坐在房中,看着踩在窗台上正歪着脑袋盯着自己的隼,她决定试验一番,拿来纸张写了几个字。 “既然把你说得这么厉害,那咱们就试验一番好了。” 她将小竹筒绑在春花的脚上,意外的,春花竟十分配合,歪着脑袋不时看着她,圆滚滚的眼睛非但没有一丝霸气,竟还有点谐星的潜质。 “喂,你能找到周沧晏吗?周沧晏、周别芜、擎王殿下,就是你们的少主公……” 也不知道春花有没有听明白,它在看罢宋连荷后,倏地展开翅膀,扑腾两下腾空而起。 只一眨眼的工夫,它就已飞得老高。 宋连荷手搭在眼帘上,眯着眸子朝上看。 这时,达溪推门进来。 宋连荷这才转过身,“陪我去逛街。” “又去?” 达溪是真的服了,“你都不知道累的吗?” “女子逛街怎会觉得累?” 宋连荷上前挽住她就往走,“我在你们这儿的药铺瞧到过有趣的东西……” 两人离开没多久,房门又开了。 有人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再轻轻关上房门…… 今日收获颇丰。 宋连荷和达溪两人的背篓全部都装满了,尽管达溪已经很累了,可回头看了眼步履蹒跚的宋连荷,还是无奈叹声气,走过去将她背篓取下来抱在怀里。 “不行不行!你已经背了很多东西了!” 宋连荷要去拿过来,达溪故意加快脚步,口吻是嫌弃的,“你这么慢,太阳下山前咱们都回不去,我还要帮着弥姐烧火呢。” 宋连荷一听,愧疚道:“对不起啊,我把这茬给忘了。下次,我自己出来就好。” 达溪一愣,然后把头转到一边,有些别扭道:“我又不是这个意思~” 哪怕宋连荷没有负重,可还是拖了后腿,一直都在后面追着达溪。 看看达溪修长矫健的双腿,她也只有羡慕的份儿了。 两人一前一后,从街上穿过。 酒楼上,一名白衣男子站在窗边,视线始终落在后面那个纤瘦窈窕的身影。 “王爷,属下不懂,为何一定要来遂宁城?” 身旁,谷哈言词间各有几分怨气,“您为了这个宋连荷,值得吗?” 待再也看不到那道身影,周君临才关上窗户,慢慢回到桌前落座,端起茶来抿了一口,眉头下意识挑了挑,放下后便再也没动过这杯茶。 谷哈看在眼里,嫌弃道:“您是千金之躯,何必要跑到这个鬼地方受罪?” “你当真以为周沧晏背腹受敌就没办法了?” “王爷这是何意?”谷哈不解:“圣上不是命您与永东王谈妥了条件……” 周君临侧眸,一记寒芒扫过。 谷哈自知失言,小声道:“王爷恕罪。” 周君临起身,朝门外走去。 “余下的可有安排好?” “回王爷,都已安排好。您如今的身份是泗水城的余员外,过来做马匹生意的。” —— 厨房外面,大桃和大莓都趴在窗户那,看着宋连荷在那一颗颗搓药丸。 “巫医大人,这些是何物?” “这个啊,可是好东西!” 宋连荷捻起一颗黑色药丸,说:“这可是我的‘七龙珠’!” “呃,何为七龙珠?” 宋连荷手指摆在案上的这一排颜色各异的药丸,道:“这黑色的药丸,用于治疗高烧不退。只一粒,准保半个时辰后便能退热!红色,碘油丸,专治疗瘿症;白色,专治瘴毒恶疟;另有这强心丸,用于心绞痛患者;醒脑丸,脑出血及中风昏迷;清热丸,中暑及癫痫的急救药……还有这些小药丸,分别是止咳丸、止痛丸、止泄丸……” 说着,朝两人神秘一笑:“行军打仗,必不可少。” 大桃和大莓正是听不懂其深意,可有人明白。 达溪抬起头,“你……你做这些药丸是为了……” 知道她想说什么,宋连荷一边坐下来碾药,一边颇为无奈道:“现在所有人都要对付周沧晏,他已经够可怜了,若是真有‘万一’的那一天,这些东西好歹也能帮衬他一些。” 说着,她又停下,眼望天开始盘算。 “如今我的行医馆也算是闯出了名堂,便是没有我坐镇,前期收到的加盟费,也够他遂北的军队开销好一阵了。哎呀,也不知道曹姐姐那边有没有按我说的,将银子存入票号……” 她在这边喋喋不休,没注意到大桃和大莓的脸色骤变,匆匆朝来人行了个礼,两人低着头走开了。 厨房内,弥姐在洗菜,听罢便由衷道:“宋小姐啊,你对咱们少主公可真是好啊!” 达溪默默避开视线,尽管表情仍有几分不甘,饶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宋连荷一闺阁女子,眼界如此深远。从行军打仗所需的伤药到所需银两,所做之事,处处皆为少主公。 若换成是她姐姐,定然是做不到这些的。 “好吗?” 听到弥姐的话,宋连荷好似并不这么认为,“比起他为我做的,我这哪里算好啊。” 弥姐一听,笑道:“宋小姐和少主公两人,真是琴瑟和鸣,羡煞旁人啊。” 宋连荷一滞,脸颊没来由红透,低着头忙碾药。 “啊,弥姐!你、你可不要乱说啊!琴瑟和鸣不是这么用的!我和你家少主公……顶多就算是,就算是……” “算什么?” 身后突然出现低沉沙哑的男声。 宋连荷动作一僵,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猛敲了下,睁大双眼,坐在那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