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顶八人抬翟轿,出现在大理寺外。 轿子两侧,是穿披金色铠甲,头戴虎头兜鍪的禁卫军骑行,一行人甚是惹眼。 轿子落下,曹觐翻身下马,来到轿前,拱手道:“县主,大理寺到了。” 轿帘掀开,头戴朝冠,身披华服的宋连荷从里面出来。 “有劳曹统领了。” 宋连荷随曹觐走上前,抬头看一眼面前的朱红漆门。 这就是大理寺了,周沧晏就在里面! 她深呼吸,气势凛然:“走,咱们进去。” 就在这时,恰好也有一队人从里面出来。 为首的正是大理寺少卿,井骋。 他看到曹觐,微微一愣,惊讶道:“曹兄,你怎么来了?” 井骋少时在曹家学堂读书,是曹觐之父曹余学的得意门生,两人自小相识。 宋连荷打量起位年轻的大理寺少卿,唇红齿白,面如冠玉,满满的少年感,穿着老气横秋的朝服,竟有种反差的禁欲诱惑。 总之就是那种特别能激起姐姐征服欲的小奶狗类型! 只听曹觐道:“县主有皇后懿旨,前来探望擎王殿下。” “县主?” 井骋这才注意到他身边这位美人,诧异看她,她就是县主?宋将军嫡女宋连荷? 而此时美人也朝他看过来,对着他嫣然一笑,少年先是愣下,随即涨红脸,慌忙行礼:“臣井骋见过县主。” 看着少年这副纯情的小模样,宋连荷感觉自己这颗老母亲的心都快要融化了。 这谁顶得住啊? 她马上去扶他,亲切道:“你叫井骋啊?真是好名字!” 美人巧笑倩兮,声音婉转,这令从未与女子接触过的井骋,脸更红了,“县、县主……谬赞……”搭在身前的双手都不知该放哪了。 井聘早前就听说过宋连荷,是个粗鄙冷血的女子,整日除了欺压良善,就是追着翎王跑,有关她的种种传言,井聘多少也是听说了些。 只是今日得见,方才有些诧异,她生得很美,说话平易近人,观她姿态言行却也不像是那般嚣张跋扈的。 曹觐这时问道:“你这是要出去?” 井聘一拍额头,忙道:“嗯,奉大人之命,正要去请宋将军和县主前来配合调查。” 此案与将军府脱不了干系,自是要请他们回来问话的。 宋连荷很是大方,“瞧,本县主这不是来了嘛!” 曹觐也道:“宋将军那边你也不必去了,我已差人去请了,稍候便能到。” 井聘愣下,这毕竟是大理寺负责的案子,旁人插手有些不妥。 不过转念一想,曹觐的禁卫军直属于圣上,某种程度上便代表了皇权。 他不再犹豫,拱手道:“那就多谢曹兄了。” 将两人请进去,曹觐道:“皇后娘娘差我和县主去探望擎王殿下,井骋,你先带县主去见殿下,我去拜见甄大人。” 甄永明,大理寺卿,井骋的直属上司。 原文里有提过,宋连荷早前因陷害女主,被周君临扭送到了大理寺,就是被这个甄永明给折磨个半死! 他虽然是公事公办,但身还是恨极了他,这种情绪自然也影响到了宋连荷,对甄永明肯定也是不待见的。 既有皇后懿旨,井聘自是应承。 “县主这边请。” “多谢。” 宋连荷跟在井骋身后,后者低着头,脚步有些快。 宋连荷今日特意以县主规格身着冠服前来,由于服饰太繁琐,裙摆较长,她走路极不方便,双手还受着伤,又不方便提起裙摆,所以走路便显得笨拙,总也跟不上前面的人。 看一眼走在前面的年轻人,好似身后跟着洪水猛兽! 宋连荷失笑,喘了口气,不紧不慢地问:“井大人,案件有进展了吗?找到杀害辛海芸的真凶了吗?” 一句便表明了立场,是她的,也是皇后的。 周沧晏不是凶手,也不能是。 井骋随即停下,转过身来看她,思索片刻,道:“县主见谅……案件正在调查,有关详情也不方便向外人透露。” 宋连荷走到近前,“外人?事关我的未婚夫婿,我也能算是外人?” “未婚夫婿?” 井聘没反应过来,怔怔地看她。 “赐婚的旨意是昨儿个刚下的,谁承想就出了这档子事。”宋连荷摇头轻叹,又道:“除此之外,皇后娘娘对案情亦是相当关注,本县主这才得了懿旨,稍候还要回去复命呢。” “原来如此。” 井聘缓缓点头,才轻声道:“既然县主是擎王殿下的未婚妻子,此事便与县主说也无碍。” “你说!” 宋连荷又凑近些,井聘吓一跳,赶紧避开,“县、县主莫要再、再靠近了,于、于礼不合……” “好好,我不碰你,你说吧!” 听她这么说,井聘脸更红了。 暗暗冷静下,他才对宋连荷一股脑地都说了。 其实案情特别简单,又有人证和物证,稍作调查便得以窥探全貌。 周沧晏离开之时,辛海芸的确还活着,她伤得虽恐怖,大多是皮外伤,不会致命的。 出事就是在宋府的人将她送回家后,柳府的邻居也证明了,夜里听到痛苦的哀嚎声,还有持续的争吵声。 第二日,便传出死讯。 是自缢。 听说是辛海芸回去后,自觉受辱,颜面尽失,再加上被用了私刑,受不了这样的疼痛和屈辱,这才想不开寻了短见。 “她是自杀?” 宋连荷也很意外。 “是,仵作业已验明正身。”井聘又道:“她留下一份控罪书,将自己的死因全部归罪擎王殿下,直言自己身死皆是他所害。字迹已核对过,的确是辛海芸所书。柳家人不敢贸然去擎王府惹事,不管怎么说擎王殿下也是皇亲国戚,这才大张旗鼓地去了将军府。” 宋连荷听得直皱眉,冷声道:“将军府的那一帮人,肯定也不会说好话,铁定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王爷身上。” 井聘颔首,“若事实真是如此,依我大承律例,若因骂詈、侮辱、殴打威逼致死,轻则杖一百,流三千里;重则斩监候……” 他话未尽,宋连荷便炸了毛,“我看谁敢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