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决心

去？还是不去？ 这个问题，钟咏芳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居然能够困扰自己一夜的时间。 该怪毕浣沙告诉了自己这个消息吗？告诉了自己这个，决定自己命运的消息？ 去？我会……但不去，我的…… 钟咏芳看着东方缓缓升起的一轮白日，突然想到了之前陆醒告诉自己他所知道的，关于自己秘密之时，向天空抛出的硬币。那是他的法宝吧？那个应该是会帮助陆醒做什么决定吧。 钟咏芳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这样的法宝，自己自然是无福消受了，可现在，她太希望自己有个什么东西，或是硬币，普通的那种，或是龟壳，草根，不管什么东西，能够帮她，下定决心的东西，什么都可以。 只可惜，钟咏芳手头什么都没有，那几个训练用的木头桩子？还是训练场内那堆沙石？ 不过自己需要尽快做出决定，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推算了一下当下的时间，距离出发还不到一个小时了。如果在此之前，陆醒或者林宇浩来找自己先汇合，那么时间会更少。自己必须要赶紧想明白。 中途反悔？这样，虽然会阻碍一下自己秘密被暴露出来，但这样的反常，依然会让别人发觉，那自己的秘密被彻底曝光，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多元玉咒？这就是自己天赋的名字吗？ 钟咏芳确实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名字。当她经由毕浣沙说服，看了老早前毕浣沙就交给她的那张可重复阅读符纸，她才头一次听说，自己的天赋有可能是这个。 那张符纸，记录着一个人的一生。 短暂的一生，仅仅二十岁。他的天赋，名为“多元玉咒”，作用是最开始打通法脉之后，便可使用五行十系的法力。但法力无法通过其他途径进行补充。 也就是说，虽然刚开始使用法力的时候，法力是多样的，充盈的。但总量是一定的。当他大量挥霍的时候，也是他完全脱离吾术界的时候。最后，在他的全系法力只剩下最后几成的时候，使用了毁灭性极强的自我爆炸的法术“玉石俱焚”，解决了当时他面对的最大的困境，同时，也解决了他自己。 像，这个，和自己现在的处境太像了。 为了让师傅放心，她不惜在学园时期，就通过大量使用法力，赢得众多比试，来证明自己在吾术界有自己立腕的手段；为了能调查自己日渐虚弱的法力，她不惜在学府内拼尽全力打赢每场对决，以此获得图书馆准入券，来揭开自己未曾揭秘过的天赋的面纱。 可没想到，自己的拼尽全力，最后却是葬送她吾术生涯的关键钥匙。 不会……她也要步上一个人的后尘，用一次玉石俱焚结束自己吧，。==。 回想昨晚，当她阅读完那个人短暂的一生之后，钟咏芳面对空荡荡的训练场，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回应这样的信息爆炸。于是，那个经典的问题，便存在于她的脑海之中。 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 为了友谊，为了顾恬恬，她应该去。可她去了，面对不知道什么样强大的敌人，而自己这次的拼尽全力，是否就是强弩之末？更可怕的是，这次她尽力，也不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反而让自己提前进入灯枯油尽的深渊。 钟咏芳想了一夜，但每每想到这一步，她的浑身还是止不住的发颤。 太可怕了。没有法力，相当于在这个吾术世界里，被判了死刑。 要不要再等等？这次，虽说自己的退出很突兀，但最起码能缓解一下自己的时间，让自己有找到解决办法的时间。 就在钟咏芳如此计划的时候，门外的脚步声打断了她。 现在还是清早，脚步声渐行渐近，如此清晰，清晰到钟咏芳能够确认，脚步声和自己的心跳节奏完全契合。 训练场的门打开得悄无声息，貌似生怕打扰到里面的钟咏芳似的。可钟咏芳自己清楚，经过了一夜精神折磨的她，现如今的头脑如同回光返照一样，格外清晰。 “哟，醒着呢啊。”林宇浩从门缝中探出一个脑袋，看了看训练场内的情况，发现钟咏芳此刻就坐在木人桩旁边，形态上并不算端正，但可以确定是醒着的，便放弃了原有的小心翼翼的姿态，直起身子走了进来。 “你来了？陆醒呢？今天不是应该咱们一起过去吗？”钟咏芳缓缓转过头，对林宇浩发问道。 “别提了，我一大早去校医部去看了。”林宇浩一听钟咏芳问这个，语气立刻不羁起来：“你说他，明明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不说早睡早起吧，最起码得调整到最佳状态吧。可他呢，今早我去看他，还是那副没精打采的死样。估计这次啊，得看咱俩发挥了。” 啊？怎么这样？ 这个消息，对于钟咏芳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本来以为，单靠两个三年级，自己还可以收着点劲儿。延缓一下法力的使用。可陆醒这状态……钟咏芳不敢想象，这样的巫师该怎么进行对决。哪怕陆醒的经验再丰富，也不可能用一种精神力不足的状态去对抗体力充沛的武斗家吧。 “你还好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不知道是因为熬夜，还是听到了如此让钟咏芳心神不宁的消息，现在的钟咏芳，脸色看上去比清早的时候还要苍白。而林宇浩虽然不知道钟咏芳内心所想，只是看上去，钟咏芳的状态，比陆醒更加不适合去参加跨校对决。但一切都还不确定，林宇浩只好试探着问。 “啊？我？”钟咏芳回过神来，用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勉强自己露出一丝笑容：“没事没事，可能是昨天练习得太晚，有些虚弱了吧。” 这样啊。听到钟咏芳如此解释，林宇浩也只好劝了句，昨晚早就说过了要好好休息的，也没什么其他的话可以交代的了。 而钟咏芳，也只好嘿嘿嘿地笑着，装作内心毫无波澜。 “行了，咱们去找陆醒汇合，然后一起去找校长吧，看他们那边是怎么安排咱们去捌一那边。我估计应该是安排点对点的传送阵吧。”林宇浩一边说，一边在前面带路，想要和钟咏芳一起离开。 钟咏芳一边在后面跟着，一边开口问：“那陆醒呢？他现在在哪？” “不知道，我看他那个样子，浑浑噩噩的，叫他他都没反应，不知道什么情况。就直接留他在校医部了，现在……估计还是在病房门前吧。”林宇浩语气埋怨地说。 钟咏芳闻言便不再问了，只是跟在林宇浩后面。 不久，两个人便再次来到了校医部的门口。二人并没有上楼，因为他们看到了不知何时就站在楼门口的陆醒。而现在眼前的陆醒，此刻看上去并没有林宇浩所描述的那样不堪。 “唉！你们两个来啦！”陆醒老远就看到了朝自己走过来的两个人，高举手臂朝他们猛猛挥手，大声招呼。看上去阳光得不像是个水元巫师。 “这……和你说的不太一样啊林学长。”钟咏芳藏在林宇浩后方侧边，悄悄地问。 “不知道啊。”林宇浩下意识地想要挠挠头，但考虑到钟咏芳还在自己身后，便就此作罢，只用气声回应。 “咱们走吧。”陆醒显然并没有听见两个人对他的讨论，依然大声地招呼，边说着，便朝两个人走来：“咱们去找校长吧。不是今天得去捌一了吗。” 校长？ 即便是与陆醒不甚深交的钟咏芳，听到从陆醒嘴里说出的“校长”一词，还是麻得浑身一颤。他一向和校长处于对立面，也一直是直呼其名的。这下说出了职位了，总感觉…… “你……是陆醒吗？” 在三人为首走着的钟咏芳忽然转过头来，差点让后面的两个人相撞而倒。而听到钟咏芳的疑问，两个人也是面面相觑，林宇浩也没有应有的反应。相比于惊讶，他更类似于心虚，微微低头，用看向头顶的视角瞥了瞥面前的两个人，一言不发。 本来陆醒也是惊讶于钟咏芳的发问，眼睛瞪大，盯着钟咏芳，眼神中透露出询问的迷离。但几秒过后，陆醒显然是憋不住了，嘴角逐渐上扬，眼睛也渐渐眯缝起来，最后哈哈大笑起来。不过这笑声，在钟咏芳听来也是十分诡异的。虽然陆醒平时是不苟言笑的，但她觉得，陆醒就算是笑，也不会是那种“咯咯咯”的开朗的笑。 “行了行了，林学长你也不用憋着了，告诉芳芳吧。” “哈哈哈哈哈，不行了，还是你说吧。”林宇浩也终于爆发出爽朗的笑声，一边摆手拒绝，一边捂着肚子半蹲在旁边。 “芳芳，是我啊，我是恬恬。”那个“陆醒”哈哈笑着，伸手拍了拍钟咏芳的肩膀。 虽然还是陆醒的嗓音，但这句话的声音明显比刚刚要清脆尖锐一些，而且拍肩膀这种动作，对于陆醒来说似乎过于亲密了。最最关键的，是林宇浩的反应。他应该早就知道了。 这下惊喜多过惊讶了。 顾恬恬不知使用了什么法术，总之她现在占用了陆醒的身体了。这也就意味着，她的意识已经恢复了。 “是啊，其实恢复的挺早的了。”陆醒，不，现在应该说是顾恬恬，晃了晃手腕，边走解释：“但是只是意识恢复了，身体机能不行，也就是说，身体还得躺在病床上。” “没事没事，既然你意识恢复了，那么身体机能经过调养也会很快恢复的。难点都过去了。”钟咏芳兴奋地劝慰着顾恬恬。 “对了，你当时到底发生什么了？”林宇浩对顾恬恬的“突然出现”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兴奋的感觉，可能是因为他今早就被顾恬恬揭秘了。刚刚的大笑，也只是在注意钟咏芳的反应而已。而当下，他也从刚刚的情绪中冷静了下来，提出了困扰了自己好久的问题。 “对啊，恬恬，你怎么会遭受到这么大的伤害呢？”经由林宇浩的这一脚情绪刹车，钟咏芳也恢复了平常，关切地追问。 “我也回答不上来。”顾恬恬挠了挠头，模糊地回答：“我只能记得，我从公众训练场出来了之后，打算去导师那里问点关于诡的问题。但是后面的事情，我真的记不清了。” 看来那次袭击，确实还是对精神造成了一定的损伤。 钟咏芳心中默默念叨着。 “可是我并没有被什么东西袭击过的印象。”顾恬恬貌似听到了钟咏芳的心语一样，开口继续说：“我感觉我昏迷之前并没有法力上的波动。如果真的有人袭击我的话，法力波动应该会让我印象深刻的。” “如果那个袭击的，不是人呢？”钟咏芳脱口而出。 “不是人……你说诡啊？”顾恬恬反应过来了，但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回应道：“不太可能吧，学府里怎么可能有诡。” 这…… 钟咏芳确实也没有什么能够反驳的证据。一切关于学府有诡，都是她和陆醒的个人猜想，而且经过多次的调查依然没有任何头绪，导致最后调查终止，专心在训练上。现如今，既然顾恬恬不信学府有诡这套说法，那么自己也没必要再强调自己的幻想来增加顾恬恬的心理压力。 还好并没有太久的冷场导致三个人因为陷入沉默而尴尬，因为三个人此时已经来到了校门口。 本来几个人想要去校长室的。可是半路接到了崔云城的临时通知，让他们直接来到位于校门口的传送阵。目的地，当然就是另一头定好点的捌一武术学府。 “你就维持陆醒平时那种睡不醒的状态就行，别让校长发现你不是陆醒。能少事就少事。”考虑到亲眼见过陆醒和崔云城的冲突，钟咏芳在和对方临碰面的时候，还是叮嘱顾恬恬一声。毕竟她应该不知道二者的关系，露馅了…… 露馅了好像也没什么。 钟咏芳事后才想到这一点，不过似乎小心一点也没差。 崔云城看了前来的三个人，眼神扫过，直接盯上了陆醒，不知道想要观察些什么。不过顾恬恬对陆醒还是比较了解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装得入木三分。 应该是没露出什么破绽，崔云城呵呵笑着说：“好好，人都到齐了，那么我们就抓紧去捌一学府吧。” 说完，崔云城便看向传送阵。 一根四人环抱，三四层楼高的石柱，环绕着石柱，一条浮雕的龙盘旋而上，栩栩如生。在石柱的根部，放置着一个直径四米圆型法阵，与之相切。这根石柱用来储存传送所需要的法力，传到法阵之中，激发法阵生效。而开启法阵，则需要崔云城手中的专用钥匙。 “好了，大家都站到法阵之中。”崔云城一边招呼着，一边翻飞着手腕，幻化出一枚银白色钥匙。将钥匙插入石柱上专用的钥匙孔。 顿时，众人脚下的法阵也发出了和钥匙同色的光芒，耀眼到让法阵内的众人全都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待众人反应过来，外界的光芒已经逐渐减弱了之后，他们先后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一切，都理所应当的变成了另外的样子。 耸立在众人眼前的，是两根造型奇特的石柱，仔细看看，他们才发现，这是门柱，是两个武器的柄的造型，再向上看去，众人才能发现到底是什么。左刀右剑，刀的刀身弯曲向剑，形成了门梁。 而在刀身之上，镂刻着六个血红色的古字： 捌一武术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