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面露苦涩，眸光却幽幽地看着万淑芳，音调急促又粗重：“我什么都不想做，可若真的什么都不做，我心里又很不甘心。” 她说着紧握住万淑芳的手，泪洒满面：“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吗？” 她话毕满脸期盼地看着万淑芳，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一些想法。 万淑芳反握住太子妃的手，神情极为莫名。 过了良久，她语含苦涩：“我若是阻止你，你愿意听我的吗？” 太子妃摇头：“我过不了心中的坎，所以下定决心后就要去完成。你若劝我，我也只能把我做下的决心告诉你，让你能明白我心中无法排泄的恨意。” 她今日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也认为过往的自己很愚蠢。 她想要除掉让自己显得很愚蠢不堪的太上皇后，以此来彰显自己还不算无可救药。 “太上皇后身边有人保护，且她本人也很小心翼翼，你想对她不利，她定会第一时间发现。” 仔细地端详太子妃的神色，确定她已下定决心，外人怎么劝也劝不通了，万淑芳便顺着她的心思去考虑事情的可能性。 “再说她对你不再信任，你想接近她也会被她察觉不对。她的心里只在乎太上皇，若知你的心思，她定会想办法让你万劫不复，自己还不会脏了手。” “太上皇出于自己的心思，怕是也会站在她那一边。太子妃，你想做的事只怕是适得其反，自己还落不得一个好。” 万淑芳语重心长地把话说到这，不是想要劝太子妃放下对太上皇后的恨，只是分析眼前的情形，让她能明白自己有可能遭遇的后果。 太子妃了然她的心思，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眉头拧紧，思绪翻飞，太子妃苦涩一笑：“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是我过于想当然。” 她言罢神情很低落，无声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万淑芳见状心疼不已，却不知该怎么办。 太上皇夫妇显然有着不为人知的默契，她们身为外人什么都不了解，很容易犯忌讳。 万淑芳不怕犯忌讳，只怕会激怒太上皇夫妇，让他们两人对将军府下狠手。 思绪急速转动着，万淑芳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能默默地陪着太子妃。 她的陪伴能让太子妃心情好受一些，顺便再重新琢磨自己的想法。 “万淑芳，你说太子为何会被娘娘那般对待？”太子妃也不知想到何事，神情显得凝重，“太子有没有可能不是娘娘的孩子，娘娘这般对他，父皇没有任何表示，是否也说明他知道太子的身世。” 万淑芳没想到她一下子把话拐到这里来了，有心想和她探讨太子的身世，但想到太上皇夫妇的态度，她又觉得太子的身世就算有异，这对夫妇怕是也不愿意让外人知晓。 况且她也不是很了解此事，兀自在这里猜测会很容易把太子妃的思绪带歪。 万淑芳念头转到这里，想一想就说：“我曾经确实怀疑过太子殿下不是太上皇后的亲生骨肉，可太子殿下和八皇子是在同一天出生的，那时太上皇带着众多妃嫔守在了太上皇后的身边，太上皇后若有心做些小动作，也定会被其他妃嫔发现。” “然而不管是德妃还是其他妃嫔，她们都没有怀疑过太子的身世，由此可见太子的身世无疑，就单纯是太上皇后厌恶太子。” 万淑芳其实很清楚这天底下不是所有的母亲都愿意善待自己的孩子，太上皇后一看就是一个为爱痴狂的人。 她为了太上皇冷待自己的孩子，或者是以无视自己孩子生死的方式来取悦太上皇，很合情合理。 万淑芳猜到太上皇后心里只有太上皇，就明白她个别的一些行为有何用意。 只是太子被她冷待至此，着实是古怪中透着几分微妙的疑虑。 万淑芳也想弄清楚这份疑虑，太上皇后却不会给她机会。 她在察觉到太上皇后能精准摸清太上皇的脉搏，并顺着他的心思去做一些事情时，就不敢小瞧她，更不敢去试探她。 一知道太子妃想为自己的遭遇报复太上皇后时，万淑芳就很担心太子妃会出事。 可太子妃俨然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万淑芳再怎么担心也无法阻止她。 太子妃本人也不希望自己被阻止，她只愿万淑芳可以帮她。 万淑芳猜到太子妃的想法，虽想助她，却也没什么好办法。 如今和太子妃提到太子的事，万淑芳就想起太上皇后对太上皇的痴迷。 太上皇后虽几十岁完全是可做曾祖母的年纪了，但她看起来年轻，再加上年少时有可能在家中受了不少委屈，她也只会拼尽全力抓住太上皇。 太子妃作为她的侄女，从一开始就被她排斥在外。 “太子殿下不被太上皇后看重其实也是一件好事，不然今日的事，太子殿下是很有可能被卷进来的。”万淑芳语气温柔地宽慰着太子妃，“如今太子在西域，我们在洛阳城……” 太子妃心念一动就打断万淑芳：“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关于太子的事是个禁忌，我就算是太子妃也不能肆意地提到此事。” 万淑芳抿着嘴角，眉头紧皱，她不是这个意思，太子妃怕是生了误会。 她想开口解释，太子妃不给她机会，“万淑芳，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必为我解释，总之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该做何事。” 她声线平稳，神态也显得很冷静，半点都不见先前的茫然。 万淑芳愣了一会，旋即笑了，她明白太子妃已经想明白了一些事。 “既如此，我就不多言了。”笑着说完，万淑芳拉着太子妃往内殿去。 太子妃忽问：“你不担心陈昌黎吗？” “担心啊，可担心也没什么用，还不如相信他呢。”万淑芳怎会不担心，可担心除了增添她心中的惶恐外也没其他作用，还不如陈昌黎所说好好地待在这里呢。 太子妃嗓音淡淡：“我认为老三和老四其实也猜到了父皇的一些算计，他们今日来这么一出是有可能在试探父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