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四合院，陆镇元并没有直接去往帽儿胡同那边，而是先去了一趟新仓库。 新仓库也在东城区，只不过比原来的还要偏僻一些，这灾年一到，四九城接收了不少难民，都被安排在一起，住的就是棚户区。 而新仓库就在棚户区的边上，而之所以这么冒进，不怕被惦记，自然也是因为这些难民里，不少都是他间接收留的。 无家可归，遭了难，快要饿死的，想要讨口饭吃就把自己卖了的大有其在，这年头四九城都有人生活不下去，虽然只是个别。 但这是四九城，现在叫首都，放在以前那就叫皇城。 这里都有这样的情况，可想其它地方会有多么糟糕。 而这些难民，只有少部分是在周边乡下混不下去，或者不安分才到四九城讨食儿的，毕竟哪怕是乡下，四九城周边乡下的条件，那也比其它乡下地方强。 大部分难民，都是从更远一些的地方逃过来的，觉得在四九城活下去的概率更大一些。 可在这里，他们照样得想办法养活自己，正式工作没那么好找，基本都是打零工养活自己，街道也就是能给这些人提供个临时住的地方，算是租的。 他前往新仓库，是为了放一批粮，同时也有点事要向麻子了解一下。 一路行来，走过一个路口后好似来到另一个世界一般，到处都是临时搭建的矮窝棚，有的甚至就是几块破木板，铺个稻草，连风都防不住，更别提要是下雨该怎么躲了。 瞧见陆镇元骑着自行车进来，暗处一道道目光集中过来，一些面黄肌瘦的人甚至钻出了窝棚，带着一丝嗜血的盯着陆镇元……骑着的自行车。 但很快，一批人的到来，让这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冷静下来。 陆镇元已经习惯，看来这一批估计也就是新来的。 早来的那一批也有对他不怀好意的，但自从几个刺头永远消失后，就都老实了下来。 是难民，但难民也很危险！ 毕竟人要是饿疯了，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大多数人兴许会饿的呆滞，对外界无动于衷，但只需要一个契机，一个人带头。 就会由一个疯子，变成一群疯子！ 古时的农民起义咋来的？还不是一群要饿死的人里，出现了个振臂高呼的，然后一群快要饿死的人，就呼啦啦聚在了一起，搞大事。 靠近仓库，明显能够看见这边的难民气色要比进来时遇到的那些好一些。 这些都是麻子等人带回来的。 没敢让他们吃饱，主要是怕他们吃饱了搞事情，过一段时间如果没意外，麻子才会培养他们，在过一段时间，留下一部分做事，一部分就送去港岛那边。 到了那边会暂时解决他们的身份问题，然后让他们稳定下来，如果等过一段时间还没有异心的话，才是真正的收归己用。 麻子管这个过程叫四次离开。 意思是这些人被带到四九城时，有一次离开的机会，吃不饱饿不死这个阶段，有第二次离开的机会，经过培训，能吃饱了，有第三次离开的机会…… 到了港岛，解决了身份问题和温饱，有最后一次离开的机会。 这四次机会要是没把握住，以后在想离开可就不可能了，毕竟这四次机会任何一次离开，那么消耗的资源就等于打水漂，不过也认了。 可要是到了第四次都没离开，等以后却要变卦，可就不行了。 这就和养孩子一样，难民快要饿死走投无路，这就和幼儿要吃奶一样，当时没得选。 等在成长一些，就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你吃不饱，但你自己不出去讨食吃，依旧选择吃老子的，那就别抱怨。 在之后，就是成年了，家长给你找了活干，能够吃饱饭。 到了第四个阶段，家长费心费力给你送到了大城市，并且还给你解决了工作，能够在大城市安定的生活。 最后，家长忽然想送你去当兵，你不干了！ 结果会怎样？ 都说生恩不如养恩大，我又不是你亲爹，何况亲爹都可能给打断腿，何况是后爹。 过程说着简单，但每一次考验实际也不复杂，直白点，只要能够坚持本心，或者有良心知晓感恩的，都不会有事。 毕竟从他们为了有口吃的，把自己都交代出去，就该有对应的觉悟。 何况还给了四次反悔的机会，相当的人性化。 陆镇元把自行车交给一名随从，进入仓库，仓库里也有一些难民，但都是一些妇孺，也算是照顾他们，将他们安置在了仓库里，并且都是用木板隔成一个个小间，保留了足够的隐私。 陆镇元直奔后仓，后仓完全都是自己人把守，从后仓出去就是一条胡同，他把粮放后仓，晚上麻子等人就会把粮运走交给昊哥等人。 至于救济粮，都是他直接送到城外，毕竟量比较大，在城里就有暴露的风险。 “大哥，您来了，辛苦您了！”张麻子正在后门抽烟，听到动静一回头，立即露出一副笑脸。 小弟给自己打工，还得对自己说谢谢。 陆镇元感觉自己越来越像后世那些老板了，啧啧，呸。 “行了，你少来，我听说你这边遇到点事？”陆镇元直奔主题，等下他还得去帽儿胡同呢。 张麻子不好意思的露出尬笑，眼睛却有点红，这副样子倒是极为罕见，让陆镇元不由挑了挑眉。 “嗐，手底下几个兄弟没注意，被打了黑，等兄弟们找到的时候，人都给埋了。”张麻子语气有些许愧疚道。 陆镇元蹙眉。 张麻子说的被打了黑，意思就是让人给截了，而且不仅仅是截了，截道的连小命都没给留下。” “几个？” “十一个兄弟，两个自己兄弟，其他九个都是新吸收的。” “确认都死了？” “嗯，确认过了，不是被出卖。” 陆镇元眼中寒芒明灭不定，两个自己兄弟，那都是他召唤出来的随从，对他绝对的忠心，他手底下的随从数量早就突破了四位数。 要说多么心疼不至于，毕竟大多数随从他自己都不记得。 可就这么被截道的给一波带走了，实在是不值！ 以前遇到截道的也不少，毕竟别说现在饥荒，就是再早个几年没闹饥荒的时候，城里下乡的采购和放映员那都配着枪。 何况是现在这个情况，但之前遇到顶多是有人受伤，这次却是全灭。 谁做的都不用问。 “处理好，手段可以激烈一些，要是镇不住，打主意的只会更多。”陆镇元说道。 张麻子点点头，心已经想着带几门炮了。 这事要么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而一旦被发现，就只能动用点重火力了，不然弄不巧反被收割的就是他们了。 栽了的那十一个兄弟，全都是被枪打死的，甚至有炸药的痕迹，绝对都是狠茬子。 将粮放下，陆镇元便打算离开。 回到前仓，余光一瞥到一个正在接水的小身影，不由一愣，他问向跟随相送的张麻子，“那个接水的小姑娘叫什么？” 张麻子看过去，仔细想了想，也没想起来，直接喊道：“打水那丫头，你叫啥名儿？” 陆镇元翻了个白眼，你倒是干脆，直接问人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