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十一点,一辆如同特大号玩具般的爆改越野车驶进了余家屯,在离着村前空地二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野兽嘶吼般的声浪引得空地上干活的叔伯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好奇的观望着。 余晖自然也不例外,放下铁锹手搭凉棚,率先下车的竟是老鱼! “老,杨叔叔,你怎么来了?” 余晖快步迎了上去。 “听说你小子在家里干了件大事,美琪说来给乡亲们送货款,我专门跟过来给你助助力。” 老鱼说话间,孙培文和李美琪也下了车,唯独没见小白,估计是在家看店了。 “助力?杨叔叔别闹了,这活儿你可干不了。” 余晖笑着伸出手,给老鱼展示了一下手掌上刚刚磨破的血泡。 看到余晖手上的血泡,老鱼竟有些不落忍: “你杨叔出不了力气,还出不了钱吗?你建学校的工程队我已经找好了,他们下午就过来实地勘察,费用我包了,我出工,你出料,这算不算助力啊?” “杨叔叔你……” 余晖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激动的握着老鱼的手: “你可真给我帮了大忙!这钱,算我欠你的,以后肯定还上!” 昨天他去乡里建材市场打听完行情之后细细算过,处理好地基,建材全用好一些的,六间像样的教室,一间储物室,一间可以洗澡做饭的教师宿舍,以及男女分开的厕所…… 这一套下来就得三十万出头了,再加上围墙操场,教学设施,运动设施,怎么都得三十七八万。 尽管老支书在乡里申请到了三万块钱的补助款,但还是不够。 老鱼这突如其来的助助力,最少能节省十五六万的工钱开支,无疑是雪中送炭! “你在村里的事迹,小白他们回去都给我讲了,杨叔叔敬你是条汉子,助力如果收费,那还叫个屁助力!” 老鱼说着用力拍了拍余晖的肩膀,转头看向已经开始不断称赞自己的村民,大声说道: “乡亲们!停工吧,等机械入场,这活就简单多了,到时候你们就在工地干点杂活,有工资!” 此话一出,瞬间哗然。 “这老板真是大好人啊!” “太好了,咱小晖真是遇上贵人了……” “那当然,小晖本来就是咱余家屯的贵人……” …… 正当老鱼险些在这一声声称赞中迷失自己的时候,一声不合时宜的惊叫声传来。 尖叫声是三婶发出来的。 三婶家有匹老马,是三叔专门买来拉车往返乡里买猪卖火烟肉用的,这会儿已经跟另外一头老牛组成了村前空地上的运输主力。 一辆马车,一辆牛车,一起运送那些被铲掉的杂草灌木之类。 马车走到一处洼地时停住了脚步,迟迟不肯继续往前,三婶拽了好几拽,老马依然不肯前行,甚至前腿弯曲,下跪般匍匐下来。 三婶以为老马可能有些累了,专门从洼地旁割了些嫩草,送到老马嘴边,嘴里还说着: “不着急,吃点草休息休息再走,小晖的朋友找来了工程队,你下午不用干活了……” 话还没说完,那匹一直以来都是 异常温顺的老马竟开始拼命躲闪,庞大的身躯拖动之下,马车开始乱转,三婶躲闪不及,被那马车扶手撞到了肩膀,惊叫着摔了出去。 乡亲们闻声赶紧冲过去,却怎么也拖不住那匹几近疯狂的老马。 “往回赶!别再往前!往来时的路上赶!” 老支书瞧出了端倪,对着试图制服老马的乡亲们大声喊着。 此话一出,乡亲们赶紧照做,四叔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缰绳往回猛拽,惊恐的老马被四叔这么一拉,往回一个踉跄,瞬间平和了许多。 四叔继续牵着缰绳引导,老马竟完全恢复了往常的温顺模样,乖乖跟着四叔慢慢走着。 “三婶儿,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这么动疼不疼” 余晖蹲在依旧惊魂未定的三婶身边,小心抬动着她的胳膊。“ “我把车开过来,先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吧。” 孙培文说着转身就要去开车。 “我没事孩子,摔在草里没什么大碍,只是这畜生给我吓了一跳,好端端的忽然就疯起来……” 三婶说着在余晖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试探性的活动着四肢,除了肩膀上刚刚被撞的那下皮肉有些吃痛之外,再无其他异样。 “这畜生,好端端的怎么就发了狂……” 四叔嘀咕着,牵着马车调了个头,又要按照三婶之前拉车的方向前进。 “四喜儿啊,你别往前走了,绕过去,从那边过来!“ 老支书再次指挥道。 四叔虽然不知道缘由,但还是照做了。 这一次,老马很听话,乖乖的跟了过来。 “老人家,你是如何知道这匹马忽然发狂的缘由的?” 老鱼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此时见被撞到的农妇并无大碍,便有些好奇的询问老支书。 “你们城里人不懂这些倒也正常,这些个畜生,越是年老,越有灵性,想必是刚才所经之地有什么神灵……” “当然了,我这也是听老一辈人讲的,姑且这么一说,你也就这么一听,我可是支书,这带头给你宣传封建迷信可不行。” 老支书说完推了推崭新的花镜: “你能帮助小晖,帮助余家屯,就是余家屯的恩人,既然来了,我这个支书也得尽尽地主之谊,如果不嫌弃,就来家中吃点粗茶淡饭吧。” 老鱼闻言双手抱拳: “老支书,好意心领了,只是今天时间比较赶,把钱给乡亲们送下之后我们就得走,来日方长,下次,下次杨某一定登门拜访。” 老支书闻言哈哈一笑: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强留你了,下次再来的时候,一定要给我一个表达谢意的机会!” 老鱼闻言再次抱拳。 目送老支书和一众村民离开后,老鱼怔怔的望着刚才老马迟迟不肯越过的那块洼地,一阵出神。 “鱼哥,怎么这么邪乎……” 李美琪凑上来低声问道。 老鱼点点头: “确实有点儿邪门。” “这有什么邪门的,你俩别一惊一乍的,我看这地方可没什么不一样的。” 余晖说着走到洼地旁,连根拔起一棵不知名的小草,抖了抖草根上黑褐色的泥土,继续说道: “你看这草,长得多好……” 嘴上虽这么说,但心中却默默念道: “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