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那些过来搭把手的婶子，瞧见她这魂不守舍的模样，叹息的摇了摇头，也没张嘴说啥。 毕竟自家那几个嗷嗷待哺的，粮食都不够吃，不可能再养一个大丫。 五天时间，村里将杨老太的后事料理完，接下来，就是大丫的抚养问题。 甚至还在晒谷场那开了个会，村民和知青都参加了。 大丫站在一边，低着头沉默不语，不少人指着她交头接耳的。 她跟感受不到外界的目光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戚白茶也去了，看到瘦弱单薄的小身影，心里酸涩，走上前蹲下身子，“大丫，别难过了，日子还得往后看，奶在地下，也会保佑你的。” 大丫听到熟悉的声音，目光颤了一下，视线落在戚白茶身上。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大丫表情委屈，这几天一直憋着的害怕惶恐，一股脑泄了出来，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戚白茶也不嫌脏，用自个儿带的帕子给她擦了擦脸，将她揽在怀里。 “别哭了，大丫，姨在呢？” 两人的互动，被村里其他人看在眼里，听到秦淮说的，一些个人眼珠子咕噜咕噜转，生怕把大丫塞到自家。 “大队长，你家都是劳壮力，也不缺那口吃的，我瞧大丫跟戚医生很亲近，你不如直接将她收养。 咱村里，就没谁家日子有你过的好的，你把她安排到别个家去，也不放心是吧？ 她要被欺负，找谁说理？要我说啊，还是放在你眼皮子底下，那谁敢往打主意？” 一个人说，其他人明显脑子也转个弯来，全都举手表决。 “大队长，我家几个男娃，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肚里清汤寡水的，一年到头也闻不到荤腥。 这丫头片子一看啥也不能做，收养就是个吃白饭的，咱家承担不起，我家不要。” “我家也是，几个娃，负担都够重了，要对她不好，还落下话柄，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我家干不了。” “大队长，你可别把她塞到我家，我这还打算要二胎呢，我是不可能养别人的娃。” “男娃也就算了，偏偏还是个赔钱货，养的再好，以后也得嫁到别人家去，大队长，别给我家，我家养不起。” “唉哟，我那几个儿子，眼看就到娶媳妇的年龄了，彩礼都还没个着落，这头发大把大把掉，经不起造了。” 一个两个的，把杨大丫跟皮球一样踢来踢去，杨大丫在这三九天，冻得瑟瑟发抖。 她站在戚白茶边上，甚至没张嘴让戚白茶收养她。 秦野走过来，将戚白茶裹在军大衣里。 戚白茶摸了一颗糖，剥开糖纸，放在大丫的手上。 大丫看了她一眼，没有第一时间塞进嘴里，而是小心的捏起。 戚白茶也没道德绑架，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处，再说，收养这事儿得你情我愿的。 真要把大丫硬塞到哪家，那家心里不痛快，背地里肯定让大丫没好日子过，只盼着有个没娃的夫妻能给大丫一口饭吃。 秦淮眉头蹙起，看那些想把皮球踢到他身上的，沉声说道：“谁要能养大丫？每个月村大队多给十五斤粮食，从我的户头出。” 这话可算在人群里炸开锅了，十五斤，勉强够个孩子糊口了，还能省一点出来。 顿时，村民看大丫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多数都是冲着粮食去的。 养个赔钱货，随便吃两口就成，那剩下的粮食，不就能……。 心里的算盘打的噼啪响，甚至有知青站了出来。 陈宝娟善解人意的说道：“大队长，大丫要实在没去处，就先来跟我挤挤吧！有我一口吃的，总不会亏着她，我瞧这孩子也挺可怜的，我虽然没生个娃，好歹接受过高等教育，村里需要，我肯定得搭把手。”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让刘麻三家脸色彻底黑了。 原本对这媳妇就看不上，柔弱懒惰，就想着在麻三嘴里掏口吃的。 这都算了，现在还想养个拖油瓶？这咋成？麻三又不是不能生？ 家里不指望他传宗接代，可他媳妇怎么都得生个儿子吧？ 麻三脸色也不好看，他挺可怜杨大丫，可自己都吃不饱，怎么养人？ 陈宝娟就没想过两人的处境吗？还得借饥荒盖房子呢！哪哪都需要钱。 麻三咬着牙，根本抬不起头。 而陈宝娟算盘打的好，要有村里给的十五斤粮食，她就可以抠点出来，还欠村里的饥荒。 说不准，还能帮衬林景深一把，让他对自己心生好感。 要能搭上林家的线，麻三这个糙汉子算个屁，早就可以一脚蹬了。 她要不是实在没法，也没把麻三看在眼里。 麻三就像她的耻辱，要能回城，这事她都不可能向别人提起。 麻三走上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没啥异样，“宝娟，我们正在商讨婚事的节骨眼上，这事就先别考虑了。 杨奶走了，我心里挺不是滋味，但咱得量力而行，自个都快吃不饱了，再把她拖着，不是害了她吗？” 有能力咋都行，没能力就得有认知。 知青院的人看了过来，特别是林景深，那眼神，似乎觉得她做的对。 陈宝娟瞬间挺直了身板，声音加大了几度，“既然咱俩都在商讨了，这家我还不能做主吗？你瞧大丫多可怜？我们把她收养，不也是为村里尽一份力？她也吃不了多少，麻三，你咋这么自私？这婚事也别办了，省的咱俩不同道，到时候还得离婚。” 她那面容刻薄的模样，都把麻三给镇住了，毕竟他最喜欢她对着自己温言细语的。 显然陈宝娟也反应过来，连忙柔和了神色，“麻三，我知道你心里咋想，你让我对大丫置之不理，那肯定不成。 我就是从嘴里省口吃的，我也不会饿着她的。” 陈宝娟走上前弯下腰，对着大丫伸出手，“大丫，你跟姨走，以后姨养你。” 陈宝娟眼里都是算计，小孩子对情绪最敏感，她一把推开陈宝娟。 陈宝娟踉跄两步，跌倒在地。 这下，村民不满了。 “这娃咋回事啊？一点教养都没有，难怪没人愿意养，你去山里当个野种吧。 省的在村里大家看着埋汰，不知道的，还以为大队要你自生自灭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