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霞说起这个还有些感叹，一转眼，她们的娃都会打酱油了。 何春雪满瞪了她两眼：“你别说这话了，我都觉得我半只脚踏进棺材了！” 戚白茶吃着栗子糕，眼里氤氲着笑意：“嫂子们，还有的奔呢！娃长大，你们的福气在后面。” 两人一想，可不，还得抚养孩子，至于享福，看命了。 戚白茶吃完饭，跟家里打过招呼以后，提着一只包好的北京烤鸭，去了秦大嫂家里。 她来过几次，记性好，拒绝了家里要跟着自己的提议，走在田间的小路上。 一眼望去，都是田地，冬小麦已经种下，有些也在发芽。 三三两两的婶子在田边翻土，有些捡牛粪为来年做准备，一些个男的去山里砍柴，都在各自忙着，脸上洋溢着笑意，虽然很穷，但幸福感很强。 一个两个的笑着跟戚白茶打招呼。 “白茶，你这是要去哪里？秦野呢？没跟着你？外面滑的很，你走着小心些。” “白茶，听说你昨天救了李知青，是不是真的？唉哟，你可太心软了，帮那种狼心狗肺的干啥，说不准背地里诅咒你。” “可不，昨天要不是你公爹去的早，就闹出人命了。” 戚白茶站在田坎上，看着下面挖沟的婶子，问道：“咋的了？我没听我公爹说？不是刚小产！她折腾啥？不怕自己不能生了？” 说句不好听但很现实的话，肚子里没种，嫁的要么老鳏夫要么给别人当后娘，不管哪一种，日子都不会好过的。 那个婶子放下锄头，啐了两口，埋汰的说着：“谁说不是呢？小产就当坐月子了，这要养不好，以后也就废了，能不能生也不一定呢！ 非得跟林景深打个你死我活，林景深也是个心狠的，打死都不跟李琳结婚！说起来，也不怪林景深，谁敢娶一个疯婆子。 大吵大闹的也就算了，要是趁你不注意一刀给你抹了脖子，这辈子也就走到头了，昨天被人发现的时候，拿着菜刀架在林景深的脖子上，我当时没在，我听说，那没出息的直接尿了。” 这婶子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亲眼看到。 旁边一个脸上戴着纱布口罩的婶子，提醒戚白茶：“她精神不正常，你别到处走，小心她记恨你，疯了什么都做的出来，你还拿她没法子。 等着你公爹把人退回公社，你在转悠。” 这些人更偏向戚白茶，不只是她有出息，给女人争面子，更多的，戚白茶嫁到青山大队，就是这里的人。 亲疏远近，这些人分的很明白，说出去，别人都会提起青山大队秦家的戚白茶。 李琳算个毛！ 戚白茶颔首：“婶子，谢谢你们了，天冷，干完早点回去，我先去我姐家一趟，就先走了。” 戚白茶说完，径直去了秦山家。 这些婶子看着她的背影，都还在感叹：“多好的孩子，要不是她，李琳狗命都没了，大家伙盯着点，有啥消息给王婆娘说说。 她肚子里的娃可是附近几个大队独一份，你们见过三胞胎吗！没有，说不准我们村里年轻闺女还沾福气，男的就喜欢女的能生的。” 话糙理不糙，不只是七十年代，23年这种思想都还存在。 这些人算是在这件事上同仇敌忾了。 戚白茶去到秦山家门口，就看到秦大嫂提着扫帚扫院子，一个两个的，勤快的很。 戚白茶大声喊道：“大伯娘，我来找秦悦姐，咋就你一个人，我大伯呢！” 秦大嫂听到戚白茶的声音，立刻龇着大牙，丢掉手里的扫帚，上前把院门打开，让她进来：“唉哟，你咋来了！你婆婆没跟你一起？她放心；” 戚白茶嘿嘿笑：“我给家里说了，我婆婆跟公爹一大早就出去了，我起的晚，醒来没见着人。” 戚白茶将手上的北京烤鸭递过去，秦大嫂犹豫：“这……不用了吧！来都来了，带什么礼。” 昨天连吃带拿的，戚白茶也太客气了，可脸上的笑意从没有下去过。 “拿着吧，你蒸给秦悦姐吃，你们也一道尝尝，老北京地道的烤鸭，滋味好得很。”戚白茶搓搓手，往里面走去，在外面站着都觉得脚僵。 秦悦在屋子里就听见了戚白茶的声音，打开门朝着她招手：“赶紧来屋里，别在那傻站着，冷得很，你有点做孕妇的自觉。 不然小野得心疼死，今天他们几个约起进山了，阵仗挺大，好多年没一起狩猎了。” 戚白茶走进屋里，瞬间被温暖包裹，秦悦塞给她一个暖水瓶，让她捂着。 秦大嫂去自个屋里抓了一些原本打算用来过年的瓜子花生，甚至还有软糖。 能让她这么抠搜的人招待，戚白茶算是头一份了。 “家里没啥好东西，猫冬也就吃这些打发时间，你跟小悦先聊，我去打扫鸡圈，脏了味道重的很。” 秦大嫂说完，急匆匆出去，秦悦很无奈：“就是这样，不管咋说，一刻也闲不下来，我还说你要过两天才过来呢！ 坐月子，把我憋的老难受了，也没个唠嗑的，等你生了你就知道，有多煎熬，你瞧瞧我这头发，一缕一缕的，我都不好意思见人，也就娃他爹不嫌弃！” 秦悦比以前话多了，看得出林齐照顾的很好，戚白茶问起林家的事：“登报断绝关系后，林家没来打秋风了吧！” 秦悦不雅的啐了两口：“刚开始来过两次，被我爹娘打出去，再也不敢踏进秦山大队一步。 哼，还想把我男人当牛使呢，我听说政府的工作给她心肝小儿子了，工作一直出错，做不了，只能调岗，但工资没多少。 最近又在准备林清的婚事，大概觉得林齐滚的还不够干净，来这哭天抢地的，还好村里人都帮着我。” 说到这里，秦悦觉得很幸运，这地方，毕竟是她土生土长的。 村里就算闹啥龌龊，对着外人都团结的很，哪能让林家欺负到她头上去，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她一家人淹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