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春胜在清明前选为小队长。 清明时，家家户户连坟都不去上，自家吃个鸡蛋就行了。 听说县城有老师带孩子去给烈士扫墓，老师被打了，烈士的墓被掘被平。 革委会的权力日益壮大。 破四旧的行动席卷整个金山县。 方橙真想有飞剑，天天去收拾这革委会的人。 别探头，不然天天挨打！ 知青们最近老实了不少，不过郑知青与古建平的三子古爱民谈起了恋爱。 不少人觉的太不可思议了。 郑知青高中生，又俏又美，脸虽晒红了，但不黑。 古爱民小学毕业，又黑又壮，胡子跟李逵似的。 郑知青二十，古爱民十八。 行吧，他们相爱，村民这热闹爱看。 但古建平不想自家成为全村话头子。 他婆娘是继妻，才三十九岁，正是古爱民的亲妈。 继婆婆也要看孩子，还得好好看，不然人家会说果然是后奶奶。 孔翠花生了一儿一女。 儿子随他爹，又丑又笨，闺女随她又美又机灵，念书年年第一。 对于儿子能勾搭一个又美又念书好的城里姑娘，是得意。 天天扎进看孩子的老娘们堆，显摆儿子能耐。 不过她走后，不少人说话酸的不行。 自家孩子白净又勤快，却不得城里姑娘喜欢。 “哎，咱们是贫农，成份重要，能干活生娃伺候老爷们重要！” “嗯，嗯，别说伺候不伺候，现在是妇女也顶边天！” “对，瞧我这嘴！” ………… 古春寿穿着被里改做的红条纹棉背心，条纹棉裤，穿了一天在村里得了一个绰号“被里兽”。 回到家时，瘫在炕上不想动。 “老二那个坏胚子，还说什么轻省活儿给我们！呸！挑粪，推石头的全是我。你今天干什么活了？” 许秀把小儿子放在坑上，揉着肩膀，骂道:“女队长就是个登，我今儿推磨头要晕死了！不过说了，下个月咱村架电线，到时候就楼上楼下，灯头朝下了。” 金鸽做了晚饭。 她没有上工，现在她要照顾金枝和建强。 也只管建强不走丢了，拉屎啥的不管。 四五岁了还不会？女孩四五岁看孩子洗衣服烧火，挨骂挨打的，儿子就当少爷？学习的还不够！ 许秀一边骂，一边给古建强收拾屎尿。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古金鸽知道是骂她和妹妹。 “小枝，别往心里去，只当是狗叫！” 古金枝笑着说:“姐，我才不记这些呢！桃花开了没有？” 村头有棵毛桃树，长果子又小又难吃，但春天开花好看。 前年被割了资本主义尾巴，去年又发上芽了，今年长了七八个花骨朵。 “没！还有个天。只要桃花开了，你就出门。” ………… 年前九某某厂接了重要任务，全厂戒严。 方玉山他们出不来，大姐也进不去。 这解封一周了，厂里领导说可以走亲了，张玉山把这几个月攒的票一早去供销社买了两条斤桃酥，两瓶罐头，肉一斤半。 回家拿上厂里发的两条毛巾，四块肥皂，还有梁三妮发的新工作服，蓝色的，布料很结实，大姐穿大些，可以改嘛。 梁三妮后勤请不得假，就不去了。 方玉山骑着下铜鹿牌车，下乡看老姐姐了。 一路上公路修的越来越宽，杨树发芽，夏苗返青拔节，处处生机勃勃。 方橙在家里育苗。 各种菜苗先育再种，成活率要高。 方玉山知道姐姐搬出来了，在学校附近。 不用打听，就瞧见了院门开着，大姐在院子里种菜，一条胖墩墩小狗在菜地里奔跑。 ………… 中午，方橙切了酱牛肉，红烧猪肉土豆，肉沫粉丝，拌绿豆芽，白米饭。 “姐，就咱们俩，不用整四个菜。”方玉山讲道，但口水快滴下来了。 他姐的手艺，真没有哪个大厨能比上。 “快吃吧，都瘦了。在姐这儿，自家人才吃好的，我不要那些虚面子！等过个两月，姐姐小菜园的菜长了，姐给你做更好吃的。”方橙望这个头发又白了不少的弟弟。 三个儿子也够他忙活的。 方玉山只有姐姐在场，吃的不顾形象，连连点头。 这菜一点没浪费，米也没有了。 方玉山还在大姐的炕上睡了半下午的觉。 真舒坦！ 大姐在家中收抬东西，不用说是让他带回的。 两双鞋四二是侄子方正的，四三是方玉山的。 一斤二两红毛线给梁三妮的。 一个白面布袋装了大半袋子东西。 “姐，我来看你，这又带东西回去。”方玉山觉的大姐给的东西多了。 方橙不客气的说他:“你给我的点心罐头衣服啥的，我有说什么吗？还不是开开心心的收着了？” 方玉山赶紧说:“我也开心的收着了。” “这才对！知道你有可能上夜班，我就不留你了，等三妮也休息，你们一起来。”方橙送弟弟回县城，往他口袋里塞了两个月饼，一个苹果。 方玉山骑车走出很远，见大姐还在门口向他挥手。 父母不在了，大姐就担起了母亲的责任。 ………… 古家三兄弟晚上打起来了！ 起因还是生产队长古春胜，拿亲兄弟二人填坑。 春天翻地施肥，古春胜把最累最脏的活儿，安排给他哥哥和兄弟，彰显他的大公无私。 今天下工后有六点了，天色有些暗。 这几日太累了，古春寿草草吃了两口饭便上炕睡了。 “三弟，古春寿！快起来上工了！”古春胜在三弟屋外叫他。 古春寿朦朦胧胧的起床穿衣，嘴里骂道:“今儿早上这鸡也不叫了，害的我都起晚了。” 许秀哄孩子没睡，对男人讲道:“刚才二嫂钟，还敲了九下！现在是晚上九点，这二哥要干嘛？要把你和大哥累死吗？你这比杨白劳还白劳，他比黄世仁还黄世仁！” “什么？才九点？我睡了，还不到两个小时就要上工？”古春寿觉的他成了奴工了！ 这时古春胜去叫大哥上工，被古春霖打了。 古春寿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连忙上前帮大哥。 于是三兄弟夜里打成一团。 谁也分不开，刘英喊了一句:“去叫娘来！” 好吧，这么一句话，三人分开，也不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