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三十年，2月7日。 北方进入了冬季，南方却是四季如春。 天空蔚蓝得没有丝毫杂质，偶尔飘过几朵白云都给这美好的景色平添了几分柔和。 一辆拉弗利v15t轻型军用卡车停在茅草屋前。 “咔嚓！”车门打开，林锋将一些食物搬上车，然后扯了一嗓子，“小梅，收拾好没？准备走了。” 听到声音，房间里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阮氏梅从房间里跑出来，脸蛋红扑扑的。 她手里拿着两个包袱，都是林锋和她换洗的衣服。 “差不多收拾完了。” 林锋应了一声：“行！那赶紧上车，华夏的援军今天到。” 阮氏梅点头，坐了上去。 “砰！”车门关上。 车子缓慢启动，往巴丹开去。 不久前，林锋收到陈三元的消息，说1师和7师今天抵达，兴奋得他白天都没睡觉。 终于能跟自己的兄弟们并肩作战了！ 三个小时后，卡车缓慢驶入巴丹镇。 卡车刚刚停稳，立马围上来一群乞丐。 到处都是蓬头垢面、穿得破烂不堪的难民。 他们大部分人都是从北边逃过来的，因为粮食稀缺，只要有一口吃的，他们也会争先恐后地跑过来。 这种情形让林锋皱起眉头，对旁边的阮氏梅说：“你留在车上，我下去看看。” 阮氏梅点了点头。 林锋跳下车，环视一圈，越看这些人，眉头越皱得厉害：“你们是哪儿的人？”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人抬起头，满脸污渍，但眼睛炯炯有神。 他激动的说：“总、总指挥……？” 林锋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你是华北野战军的人！？” “对对对！”老兵高兴地连连点头，“总指挥，我是1师沈团长的兵，有幸见过您一次。” 完了完了！ 援军变难民了！ 肯定出大事了！ 林锋的心沉了沉，立马四处寻找1师师长张小武。 他想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很快就被他找到。 远远望过去，一名身材瘦削的汉子站在人群最前面，他身穿单衣，双目无神，似乎失了魂儿般。 他的脸庞黝黑，五官硬朗，双目如同鹰隼般犀利。 “小武！！！！？？？” 林锋仔细端详，这才确定眼前的男人正是1师师长张小武！ “总指挥！！！” 张小武回头一看，立刻飞奔向他！ 他的速度快极了，犹如离弦之箭！转眼就冲到了林锋面前，一把抱住他！ “呜哇——” 张小武放声痛哭，“你知不知道这一路” “什么总指挥，我叫林锋，是一个师长。” ？？？？？？ 什么意思？ 总指挥什么时候成师长了。 而且名字都改了？？？ 这话听在阮氏梅耳中，她嘴角微微上扬，小声嘀咕了一句，“臭男人，原来你的身份是总指挥” 林锋拍了拍张小武背脊安慰道，“别怕，到了巴丹，就回家啦。” “你先别激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张小武这才回过神来，擦干净眼角的泪水，开始讲述这一路上的艰辛经历—— “当初，我们两个师抵达房卡镇，向导说，要翻山越岭。” “我想着这样会更快抵达巴丹，所以带着队伍就走了。哪里料到这山比我们想象的更大。” “到处是丛林，树木又密又高，我们人又多，食物又少，而且经常有人迷路，这一来二去，就被困在了这座深山里。” “我们在山里饿了七八天，实在坚持不住了，好在王立臣他们及时赶到，否则我们现在早已死在荒郊野外了。” 说到这里，张小武满是懊恼，他恨自己没能尽力救出兄弟们。 林锋听完后陷入沉默，许久，才叹口气：“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张小武摇摇头：“总指挥您千万别这么说，要怪只能怪我们没有提前做好防范工作，毕竟，我们这群北方人，也没来过南方的丛林，根本不清楚南方的情况。” “世雄呢？” 林锋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到7师师长朱世雄的踪影。 “朱师长他受伤了。” “严重吗？” “皮肉伤，休息两天就没问题了。” 闻言，林锋松了口气。 总算是虚惊一场。 “总指挥，”张小武继续说，“这次咱们伤亡有点大，除了牺牲的战士外，还有很多人被狼叼走了。” “那些孩子” 林锋叹了口气，他也没料到情况会恶化成这样。 虽然早有预感，可真正面对的时候，依旧难掩悲戚。 “小武，你派人去统计两个师的失踪人数。” “食物、住宿、以及寻找失踪人员，我会安排越南游击队的人处理。” “没问题。” 林锋将事情交代下去，然后转身朝阮氏梅招手，随后来到了游击队的指挥部—— 一进门，七人帮的脸色顿时变得阴郁。 林锋心头一跳，暗叫糟糕。 果不其然，七人帮的阮洪冷冷说道：“林锋同志，说好的武器弹药呢？” “你知不知道，增加这么多张嘴巴，我们游击队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吃穷的。” “是啊！还说华夏总部提供给我们20万支三八式步枪、1000挺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300挺九二式重机枪。” “可现在呢？来了一堆难民，什么都没带，还蹭我们吃的。” 黎文辉、阮洪、武沅甲、文进仁、黄兴义、阮志成等人纷纷站起，把心中的怨气爆发出来。 他们原本以为华夏总部已经准备好了武器弹药，可来了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听他们絮叨了半天，林锋突然吼道：“闭嘴！！！” 七人帮愣住。 林锋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一直沉默寡言的胡志名：“胡叔叔？你也这么认为？” 后者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说了，“林锋同志，一码归一码，武器弹药是武器弹药，粮食是粮食。” “毕竟，我们游击队的粮食也不多，作为总代表的我，应该率先节约粮食，不该浪费。” “对吧？” 说完，胡志名冲着林锋一笑，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样。 林锋咬牙瞪着他，拳头紧攥，心头的怒气也升腾起来，“都是自己人，就别分那么清了。” “哈哈！” 文进仁忽然仰头大笑，“自己人吗？” “你身份不清不白的，你说是自己就是自己人？” “呵呵！真是笑死人。” 林锋握紧了拳头，指甲刺入肉里他都没反应过来。 过了好几秒，他猛地抬脚，狠狠地踩在椅子腿上，“咣当”一声巨响，木质的椅子腿断裂倒塌。 他愤怒地盯着众人，厉喝：“行，行，你们会后悔的。” 林锋浑身散发着浓烈杀气，让屋内温度骤降至冰点。 说完，转身就要走。 七人组一句留人的话都没有。 胡志名看着林锋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弧度。 来到外面，林锋抬头一看，天空灰蒙蒙的。 乌云密布，大风呼呼，天边似乎有黑压压的东西在移动。 林锋心底莫名一阵恐慌，“要下雨了。” “得赶紧找一个地方，安置兄弟们。” “臭男人，我知道哪里有。” 远处屋檐下，阮氏梅喊道。 她好像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所以早早等着。 林锋立马扭头，“哪里？” “班南。” 阮氏梅连忙拿出一个张地图，指着上面的一个点，“这里距离巴丹十几公里路，南边是莱州，我们可以去那里安置部队。” “你为什么帮我？” 林锋皱眉问道，按照逻辑推测，这娘们是越南游击队的人，没有七人组的允许，她私自帮助自己。 就跟叛国没两样。 阮氏梅微微一怔，“我知道你的能力。” “只希望有一天，你对我们的人民，能够手下留情。” 阮氏梅低下了脑袋，她俏丽的容颜便浮现了两朵红晕，“当然啦，除了这个，你还是我的臭男人，我不帮你帮谁？” “好娘们。” 林锋忍不住赞了一声。 “快走，趁早赶到班南。”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