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活动莫过于兽神祭典。 因为之前兽神广场的突发变故,随年代推移逐渐淡薄的信仰,被亿万兽人重拾。 接连不断的供奉,让新落成的神像泛着淡淡的神性光辉,终于恢复了一点神明的模样。 宋鹤卿身为护法祭司,自然要跟白院长一起主持祭典。 仙风道骨的大祭司亲手为他点上古老的兽纹,越发衬得那张谪仙般的面庞精致如画,眉心的额饰镶嵌宝石,在光线照耀下熠熠生辉。 祭司长袍绣着繁复而精细的图腾,仿若用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织就,闪烁着柔和而神秘的光芒。 华丽的装扮并没有压过宋鹤卿的美貌,温柚为他整理了一下腰间的束带,盯着男人柔软嫣红的唇瓣看了两秒,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卿卿,如果我现在亲你一下,算不算亵渎兽神……” 话音未落,她就被男人按进怀里,热烈的亲吻带着醇厚平和的白檀香,逐渐侵入口腔,缱绻而漫长。 良久,宋鹤卿含着她的下唇平复喘息,温柔沙哑的声音含糊呢喃。 “当然算,算我胆大包天,在祭典开始前亵渎兽神。” 时间到了,温柚站在信徒的队伍里,目送祭司仪仗朝广场中央走去。 宋鹤卿手持权杖,步伐轻盈而庄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岁月的长河之上,即使在一队外形优越的祭司弟子里,也显得格外俊逸出众。 古老神秘的祭歌唱响,空灵悦耳的梵音萦绕不散,信徒们在引领下朝神像祭拜。 温柚看着神像和自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一时间不知道当拜不当拜。 纠结的空档,她注意到身边的雄性兽人也没有下拜,不由得好奇地瞥了一眼。 这个雄性身材相当高大,以温柚的身高,侧眸只能看见对方凌厉的下颌线。 往下是一身白金色轻铠,战靴紧束着线条流畅的小腿,逆天比例糅合了军人冷肃的气质,像是一柄未出鞘的冷兵器。 难道是其他几大区的首领? 温柚来不及细想,随着数万信徒虔诚叩拜,陌生而熟悉的祭歌涌入耳膜,无数凌乱的画面在脑海闪过。 一股柔和的神力将她入幻境。 泠七弦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但每年的兽神祭典他都会准时到场,原因无他,因为兽神广场是中央区最容易发生暴动的场所。 事实也证明他的想法没错,原先那尊狰狞可怖的兽神雕像确实有古怪。 至于所谓的新神……不过是小雌性获取关注、巩固地位的手段罢了,于灼阳帝国无害,他就不会随意插手。 然而今天站在广场上,直面那尊新塑成的神像,他却莫名有种伏跪膜拜的冲动。 对于自己的异常反应,泠七弦只能归结于,这尊新神,比之前那尊邪神更为诡异。 压低的军帽帽沿覆下一片阴影,遮住眉骨下庄严冷冽的樱粉色眼瞳,泠七弦欲转身离开,身边一个瘦弱矮小的人却直愣愣朝他倒下。 四月中旬的天气,气温宜人,就算光线比较足,也不到中暑的地步。 男人皱了下眉,深以为中央区的兽人生活太安逸,一个个都养成了废人,却还是不耐烦地抬手扶了一把。 掌下的肩膀玲珑纤薄,能触碰到明显的骨骼感,肌肉是没有多少的,像个精致易碎的瓷娃娃。 “醒醒,别碰瓷。” 泠七弦握住对方的肩头晃了晃。 温柚头顶的牛仔帽掉在地上,盘起的长发也在暴力动作下垂落,柔顺地滑到腰间,露出白里透红的脸颊。 看上去只是陷入了一场昏睡。 但她很明显,是位雌性,灼阳帝国唯一的雌性,传闻中降世的兽神。 泠七弦呼吸一滞,手上的动作放得轻缓,干脆把软得没骨头似的女孩打横抱起来。 这种情况应该第一时间送医院。 但看到女孩和神像如出一辙的面貌时,泠七弦犹豫了,他发誓自己这辈子没有这么迷信过。 光脑扫描,确认女孩的生理体征一切正常后,他选择把牛仔帽捡起来,拍掉灰尘盖回女孩头上,抱着她朝神像靠近一些。 温柚感觉嘈杂的世界安静了一瞬,随后是更加鸡飞狗跳的喧嚣。 眼前像走马灯似的闪过无数片段。 衣不蔽体的雌性们被捆绑起来,星匪鞭打催促,将她们赶上飞船…… 崩溃兽化的雄性兽人被驱逐到原始丛林,里面似乎有一只酷似惊蛰的白虎…… 满眼血丝、眼下乌黑的药剂师抱头痛哭,一怒之下推翻实验台,花花绿绿的液体和玻璃碴散落地面…… 濒临灭绝的兽人们祈求兽神保佑,然而他们引以为救世主的兽神,却始终没有出现,没有赐福。 一切终止在白发苍苍的老者捧出一支浅绿色药剂,兴高采烈地宣布——抑制剂成功了!我们有救了! 温柚打量着这位老者,竟然发现他和卡洛斯兄弟俩的面貌有五分相似,尤其是代表性的昳丽眉眼。 有人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像是柔软的春风拂过,带着柔韧连绵的生命力。 温柚转身,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佑、佑神?” 几乎透明的神明虚影站在那里,眸光温柔慈爱地审视着她。 依旧是一模一样的面孔,只是对方比她成熟许多,神色流露出处变不惊的淡然。 “不必这样称呼我,我只是一个陨落的、没用的罪神罢了。” “不是的,”温柚忍不住靠近她,“是刹魂人毁了您的神像,夺走您的信仰,不然您不会对他们见死不救的,对吗?” 这是温柚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刹魂星匪们毁掉佑神像,留下了他们供奉的弑神像,偷天换日。 出乎意料的,佑神脸上露出扭曲的表情,痛苦、悲伤、绝望、后悔……种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似乎流下了无形的血泪。 “是也不是,罪恶的源头,是我爱上了弑,无意中指引他的信徒来到了灼阳星。” 温柚如遭雷劈,错愕地矗立在原地,手脚开始发冷发颤,“那我呢?我又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