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阉人能为三郎做什么?” 兰贵人根本不信时宴的话。 “自尽吧。” “你死了,三郎或许会难过一阵子,但他是个聪明的孩子,早晚会明白过来。” 时宴还是摇头。 他紧紧盯着和群臣对峙的小皇帝。 圈禁的漫长岁月里,原主和小皇帝几乎不见荤腥,以至于小皇帝的身量比同龄人小了一圈。 此时此刻,这个娇小的人站在御阶上,固执的想要留下自己的伴伴,哪怕他确实犯了死罪。 “娘娘,奴婢可以成为三郎的剑。” “三郎不能做的事,奴婢可以为他做。” 时宴收回凝视小皇帝的眼睛,他看向兰贵人,无声的对他说道。 “奴婢命如草芥,却愿为三郎背负天下骂名,以偿今日厚恩。” 兰贵人沉默不语。 另一个黑衣人却点了点头。 时宴的小命保住了。 朝堂上的小皇帝仍然没有取得胜利。 满朝文武跪在地上,却无一人开口。 小皇帝身上只剩下了亵衣。 连鞋子都已经脱了。 他泪流满面的站着,突然猛地朝外面冲去。 “陛下!” “万岁!” 群臣惊慌失措。 他们从地上站起来,张开手臂,赶鸡一样的去拦小皇帝。 小皇帝无比的灵活,总能找到空隙。 没一会儿,竟然就被他冲出了乾清宫,朝宫外跑去。 “了不得!了不得了!” “快!快把陛下拦住!” 大臣们这下是真的慌了。 他们一个个年纪都不小了,哪怕是武官都没了早年时的英武,一时间竟然追赶不上小皇帝。 “禁卫军!侍卫呢!快把陛下拦下!” “陛下——陛下不可弃臣等而去——” 守在殿外的禁卫军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一场闹剧以小皇帝被禁卫军抱住收场。 乾清宫大梁上的时宴目睹了全程。 兰贵人将他重新送回了东厂大狱。 “时宴,记住你说过的话。” 时宴屁股还没有坐热,时间线就又开始跳动。 他回到了小皇帝十八岁的那条线上。 你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那个花样百出的小吏就站在他的身前,眯着眼睛阴狠的看着他: “时公公,督主,长公,您喜欢哪个称呼啊?” “都不喜欢吗?” “那九千岁如何?” 时宴连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 他沉默的抿着唇,身上一丝嚣张跋扈都没有。 大理寺卿有些稀奇,问小吏: “这是打服了?如今瞧着都有些不似传闻中的九千岁了。” “干的好。” 大理寺卿挥退小吏: “都退下。” 小吏们鱼贯而出。 很快,刑房里就剩下了时宴和大理寺卿。 “本官只问你两件事。” “好好答来,本官就给你一个好死。” 被绑在一个十字形状的木架子上的时宴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 他闻言,微微抬头,轻声说: “说来听听。” 大理寺卿得意的摸了摸胡子: “我要阉党的名册。” 时宴强支着脖子,听到这个,就开始报名字: “许笙。” “……” 一连串外戚的名字从他的口中吐出。 大理寺卿脸上的笑瞬间消失: “够了!” “九千岁的骨头可真硬啊。” “事到如今还不肯开口吗?” “你真当陛下还是七年前的那个陛下吗?” “这一次,是他亲自将你下狱。” “时宴,你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时宴垂下头,不言不语。 “看来是还没吃够苦头。”大理寺卿袖子一甩,喊道,“来啊,给本官继续狠狠的打!” 听到声音的小吏们从不远处走过来。 大理寺卿安稳的坐在太师椅上,一边喝茶一边看手下之人上刑。 这一次,他们拿出了一个布包。 打开布包之后,露出了里面器具的真面目来。 不是旁的,竟是一个玉势。 大理寺卿不解。 在他不解的目光中,有人送了四壶温茶进来。 时宴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77,亲爱的77,接下来发生的事是我想的那种吗?是吗?这么刺激的吗?】 完全不知道自己亲爱的宿主在想什么,它诚恳的劝道: 【宿主,请冷静,这具身体的情况持续恶化中,你再兴奋下去,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怎么可能发生不好的事情呢。】时宴的语气几乎要荡漾,【马上就要发生好事了。古代人真的真的太……】 他的话还没说完,刑房外突然就传来嘈杂声。 大理寺卿皱眉: “先暂停。” 他从太师椅上站起来,问外头: “何人喧哗?” 一个小跑着进来在他耳边低语。 声音太轻了,时宴一句话都没有听到。 他只看到大理寺卿的脸一下就严肃了下来: “暂停行刑,国舅爷来了。随本官去迎国舅,快!” 刑房里的小吏们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 时宴: 【……】 : 【宿主你还好吗?】 时宴能好吗? 时宴一点都不好。 【我是不是和名字里有许和笙的人犯冲?如果没记错的,那个国舅叫许笙吧?】 查了一下犯冲: 【宿主,本系统并无玄学功能,暂时无法提供这方面的……】 【77,我真的好失望。】时宴叹气,他的脸上原本因为兴奋和激动染上的红云这会儿全部消失了。 一个极为细微的脚步声突然响起。 时宴的心脏开始疯狂的跳动。 【是他们回来了?】 回答: 【不,是之前守在刑房外面的一个狱卒。他过来了。】 时宴低垂着头,有气无力。 脚步声越来越近。 时宴的下巴突然一疼。 一张普普通通的脸映入他的眼帘。 说: 【这个人化妆了,宿主想……】 【不需要。】时宴完全不想知道这个人是谁,【我闻到最喜欢的味道。】 “九千岁,时公公,小的奉命给您送一丸药来。” 狱卒打扮的男人开口, “劳烦您长大嘴巴,乖乖把药给吞下去。” 时宴定定的看着狱卒,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化。 “……什么药?” “是赐死的……药吗?” 虚弱到连脖子都没办法靠自己的力气支棱起来的人竟然说出了两句话。 “是三郎……赐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