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直到有一天，夜莺终于离开了鸟笼。 ――《夜莺》】 冲矢昴，一位自诩平平无奇的路人，目前正在找房子中。 在向工藤侦探事务所投简历，等待一周都未有回应后，他，终于，忍不住来到了工藤侦探事务所的楼下。 工藤侦探事务所，由秋生沙梨子所赠，在工藤新一失踪后，终于竣工，迎来了它的开业。 只可惜身为老板的工藤新一因为查案的大事，目前行踪保密。 于是只能由家住工藤宅的大庭叶藏代为告知。 但不知是何缘由，这间事务所的生意非但没有一落千丈，反而更加红火了起来。 那些夫人小姐们的宠物总是离奇地丢失在事务所的附近，大庭叶藏甚至不需要过多的寻找，便能发现那些走失的宠物。 于是这间侦探事务所与其说是事务所，倒不如说是夫人小姐们的下午茶话会。 当然，寻找犬科动物这件事，大庭叶藏是极力拒绝的。 “阿叶是害怕狗狗吗？” 大庭叶藏回答的每一个问题，都能让对方感受到他的认真思考，“要真算起来，我或许……对于那种生物更多的是抵触吧。” 说着话时，大庭叶藏的眉头微皱，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则是看向了问话的小姐。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阿叶看起来很为难呢。’ 问话的小姐名叫四井丽花，四井集团的千金小姐。她脸微红，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裙边。 “可别让阿叶皱眉了。” 她身后的夫人起身坐在了大庭叶藏身边，将自己养的猫递给了大庭叶藏，同时也故意挡住了四井丽花的视线。 “阿叶快来帮我看看，我按照阿叶说的，给猫咪换了猫粮，又安排了专人负责梳毛，现在猫毛一点也不打结了。” 大庭叶藏抱住猫，手顺着猫背摸了摸，“我只是给了一些小建议而已，最重要的还是夫人养的好呀。” 那只昂贵的猫咪显然已经十分熟悉大庭叶藏的气息，也不害怕，就那么放松地窝在叶藏的怀里，甚至慵懒地打了个滚，讨好式地舔舐着叶藏的手指。 ――果然猫和主人都是那般不知廉耻。 但凡阿叶露出一点为难的神色，那些夫人们便会装作很大度的样子，抢在所有人前吸引大庭叶藏的目光。 那些都是养猫的常识而已，却偏偏要装作不懂的模样向阿叶请教。 明明一个两个都有家室了，却还要来招惹阿叶。 四井丽花坐在无人问津的沙发一角，神情有些阴郁地盯着着一幕，不知不觉间指甲便陷入了肉里。 “丽花小姐？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需要去内厅休息会吗？” 被叫住的四井丽花从自己的意识里面抽回，抬头便对上了大庭叶藏关心的眼神。 “我没事的。” 四井丽花笑笑，“只是有些气闷罢了。” 她若无其事地接上刚才一群人聊的话题，向大庭叶藏发问，“最近情人节快到了，阿叶也会做巧克力吗？” “情人节？”大庭叶藏是真的惊讶，他确实不知道最近的时间跃迁到了什么时候，“这么说起来，最近在学校里面也听到了同学对情人节的议论呢。” “那阿叶呢？” “巧克力倒是会做，但只是友情巧克力而已。” “到时候也会做些带来的。” 恰巧此时猫“喵”了一声，大庭叶藏摸摸怀里的猫，“啊，猫不能吃。” “阿叶还真是……” 气氛一下便又热闹了起来，夫人和小姐们笑得花枝招展，四井丽花也随着众人和大庭叶藏说说笑笑。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户，将事务所里的一切照亮。 花瓶里小姐们带来的玫瑰盛放，沁人的香味和淡淡的木香融合，又在空气中碰到了点心的香甜。 泛着困意的猫猫围着大庭叶藏，在他的脚边安然入睡；而盛装打扮的夫人小姐们则坐在大庭叶藏的周围，打趣地说着什么。 鲜花朵朵，各有不同。但若说最显眼的，还是大庭叶藏。 他今日穿了件带有英伦风的衬衣，半披着黄色的外套，墨绿色的珠宝挂在衣领边，穿着打扮似乎是想要靠近成熟的大人，但那张还有少年气质的脸又将青涩展露。 偏生大庭叶藏又自带一种包容的气质，无论是外来的花香，还是不合身的大衣，他都会融合起来，形成独特的颜色。 冲矢昴咋一看见屋内的情况时，还以为自己走错了路。 他下意识地后退两步，看了看挂在门口的门牌――是工藤侦探事务所没错。 “这里就是工藤侦探事务所。” 大庭叶藏注意到了有人进来，和那群夫人小姐道歉，然后起身招呼客人，“冲矢先生，好久不见。” 他倒了一杯咖啡，递过去，“冲矢先生是有什么委托吗？” “不过工藤侦探最近并不在，而我也只能办些找猫的活罢了。” 大庭叶藏说着向冲矢昴推了一张明信片，“如果实在紧急，我可以为你推荐一下毛利侦探事务所哦，最近那家事务所小有名气呢。” 这一套动作下来颇有得心应手之感，一看便是经常说的。 冲矢昴拿着那张名片，想要拉近和大庭叶藏关系般，笑着打趣，“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事务所把客人推向竞争对手。” “也说不上是竞争对手，只是我对于破案一事……确实不太擅长。” 大庭叶藏接下这段话，但话语里面仍透着疏离。 冲矢昴有些无奈，看来他在大庭叶藏这里没有留下一个好印象。 “并不是为了破案，相反，我是来应聘的。” 应聘？哦，对，他好像是发了要招人的消息来着。 工藤侦探事务所的那些夫人小姐太过热情，而他也不会天天都要待在事务所里。所以需要一个人来帮忙他应付。 只是他记得，自己招人的第一条要求，是长得好看吧。 ‘看来赤井秀一对于那张虚假的脸很有信心呢。’ 在冲矢昴说完那句话后，大庭叶藏的脑子瞬间跳过了无数信息。 然后，只留下了一句――鱼儿上钩了。 ‘他连鱼饵都还没有洒呢！琴酒知道他的心腹大敌那么容易咬钩吗！’ 冲矢昴，赤井秀一，曾经组织的代号成员，fbi派进组织的卧底。 目前在组织的资料上，显示已死亡。 而如今这个本该死去的人，活生生地站在这里。 ‘有点好玩，不确定，再看看。’ 于是大庭叶藏干脆连鱼钩都撤走。 他故意作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冲矢先生也投了简历吗？抱歉抱歉，由于简历太多了，我现在都还没有看完呢。” 压根就没有看过简历的大庭叶藏慌忙就要从上万封邮件中找出冲矢昴的简历。 “无妨，我带了简历的。” 那张纸上干净明了地写清楚了冲矢昴的个人档案，但也只是“冲矢昴”的。 大庭叶藏收下后，并没有细看。 ‘连年龄都伪造的简历，并没有阅读的必要。’ “冲矢先生为什么会来这里呢？这份简历无论就算是投梅勒斯那样的大集团，也绰绰有余了吧。” 大庭叶藏将简历还给冲矢昴，“我也并非能开得起多高的工资，何况……” 若是旁人，或许会在大庭叶藏这委婉的回复中打道回府，但冲矢昴先生并不属于这旁人之中。 他笑着起身，接近了大庭叶藏，“可以询问一下叶藏为什么讨厌我吗？” 并非询问是大庭叶藏拒绝的理由，而是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大庭叶藏对他的不喜。 如果说大庭叶藏的温柔是弱势的，像流水般安抚心灵；那冲矢昴的温柔便是极具攻击性的，尤其是眯眼微笑的时候，仿佛藏了满肚子的坏水。 “当――” 咖啡杯从手中松落，和白磁盘发出清脆的响声，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溅起，打湿了绑带。 大庭叶藏眼神有一瞬的收缩，在被烫后却又快速恢复了正常，像是即时止住了某种反应，任由着红晕在手上蔓延开来。 这反应……未免也太大了。 冲矢昴脑袋还没有想明白，身体便已拿出手帕，想给大庭叶藏擦拭。 但他还没有碰到大庭叶藏，会客室的门就被“嘭”的一声打开。 以四井丽花为首，那些夫人小姐一下便冲了进来，一个劲地关心大庭叶藏被烫伤的手，对冲矢昂这个罪魁祸首毫不客气。 全然没有了属于上层社会的风度。 “啊，不用了。”大庭叶藏避开了那些夫人小姐的触碰，像是怕生的猫一样，躲避着人类的接触。 他看起来警惕极了，躲在了小姐和夫人的身后，但仍是稳住了自己的声线，“冲矢先生，请你离开吧，我会考虑一下的。” “喂，没听见吗？”四井丽花一扬头发，她本身就是张扬的个性，只是为了大庭叶藏而收敛了性格。 她才不管冲矢昂此刻是什么表情，“阿叶不欢迎你，你还不离开吗？” ――事情，又失控了。 冲矢昴不失礼貌地离开了事务所，他并没有回去，而是坐在了附近一个能观察到事务所的咖啡厅。 他人生中只有少数的几次失败，但大庭叶藏就占据了两次。 一次是想靠近江户川柯南，被大庭叶藏阻止了。 一次是想成为工藤侦探事务所的一员，被夫人小姐们赶出来了。 ‘其实只要坚持一下，大庭叶藏便会受不住压力，继而同意他的入职。’ 但冲矢昴并没有这样做。 ‘有这样一个人在工藤新一身边，是好是坏呢？’ 大庭叶藏柔软，甚至可以说是怯弱的存在。这样的人，最容易成为罪恶的引子。 ‘那些小姐和夫人里面，并非全然对于大庭叶藏只有怜惜。’ 入职被拒的冲矢昴毫不着急，端起咖啡优雅喝了一口。 ‘所以说，大庭叶藏也是需要一个保护他的人吧。’ …… 冲矢昴是这样想的没错，但即使是他，也预料不到会有凶杀案。 虽然死者并不是大庭叶藏。 名为皆川由奈的女士以个人名义，提前情人节一天便邀请了大庭叶藏和其他夫人，去到了她的家里。 “本来是打算情人节那天的，但是阿叶情人节会很忙吧。” 皆川夫人将做好的蛋糕端上来，依次放在了叶藏和其他夫人的手边。 “还是皆川你细心啊。”其他夫人品尝着蛋糕，在得到叶藏送的巧克力后，个个都喜笑颜开，“蛋糕也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完全不觉得本该是女方来送的巧克力，由阿叶来送有什么区别。 “最近你家公司的事闹那么大，我还以为……” 她还想说着什么，突然看见了皆川由奈变难看的脸色，止住了话语。 “好了好了，不提这些糟心事了。” 她转头去看大庭叶藏，发现叶藏在和皆川夫人的儿子阿进说话。 “阿叶还真喜欢小孩子。” “因为家里也有个和阿进差不多大的孩子嘛。” 大庭叶藏给阿进擦擦手，“所以对照顾小孩子这件事，我也算是擅长的。” 在场的夫人差不多都是有了自己孩子的人，听到阿叶这么说，不自觉得便聊起了自家的孩子。 “这样说来，皆川夫人不只有一个孩子吧。” 年轻的夫人只是随口一提，她正端着蛋糕，想要喂阿进一口。 “是、是的。还有一个大儿子。”皆川夫人提起她的大儿子脸色有些难看，但她很快走到那位夫人面前，拉住了想要吃蛋糕的阿进。 “阿进，不行哦。” 然后她向那位夫人道歉，“阿进最近都有蛀牙了，所以还是不要给他甜的比较好。” “这样啊。”年轻的夫人兴致缺缺地收回手。 这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小插曲。 小到几乎没有人放在心上，除了大庭叶藏。 于是聚会结束后，在所有人告辞后，大庭叶藏主动帮忙整理着餐盘。 “皆川夫人，在很认真地爱着自己的孩子呢。” 他接过皆川夫人递来的水，然后小口小口地喝尽。 “皆川夫人，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祝你，节日快乐。” 只是起身的时候，他的身影有些踉跄。在昏迷前，大庭叶藏看见了一双饱含愧疚的眼睛。 “――皆川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