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镇派出所所长亲自带队来到良丰大队。 县公安局局长打的电话,他当时就被吓了一跳,上级领导亲自下达命令,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出事儿,自个都不知道,要上级领导来处理,他怕是位子不保了呀。 后来听说是有一位知青上了山没有回来,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幸亏不是什么大事儿。 知青、村民上山遇到野兽受伤或是死亡,年年都有发生的事儿,他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是所长还是很重视这件事,毕竟局长也在那个大队,所以早早起来,就带着人赶往良丰大队。 他们赶到良丰大队时,周尧正在大队部,与周队长在商量这事儿。 见人到了,就带着大家一起出发。 公安手上有枪,有他们打头阵,自是安全一些。 周队长带着几个强壮的男村民还有知青冯书杰也跟在了他们后面。 他们也不知道许建设会在哪里遇难,只能一路上沿着山路走,边走边查看。 路过一个野猪陷阱时,周尧看着被破坏的陷阱眼睛微眯了眯。 其它公安上前查看,陷阱里没有野猪,也没有人,但是在周围的泥土上看到一个大脚印,应该是个男人的,目前还不确定是不是许建设的。 周尧心里有数,这个地段一般多是野猪出没比较多,再往里走,那里面就是野狼的地盘了。 “继续往前走,到了深山里大家就要多注意,里面有狼群。”周尧提醒道,说完走在了前面。 众人心中一颤,本来觉得周尧这么年轻就当了局长,不过是靠关系,没什么实力。 此刻大家看着周尧走在最前边,看样子是一点都不害怕山里的野兽,这气场,一看就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 他们也就不敢退缩,一个个的都跟了上去,手里握着手枪,警惕的关注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周队长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进入深山里面去呢,心里不免也有些担心。 从小到大就听人说深山有野兽,去不得,也确实许多人上去了,能活着下来的没几个。 前些年闹饥荒,很多人家都没粮食吃了,迫不得已上山找吃食,那些进了深山的都没能下来。 还没饿死就被野兽咬死了。 越往里走,山路就越荒凉,长着的野草就越多,路也越不像路了。 所长走的直喘大气,他都快退休的年纪了,走这山路实在有些吃力。 心里不断地骂这个上山的人,真是不要命了也别往这里跑呀。 加上天气炎热,大家此刻都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湿了。 再往前走了一段路,周尧忽然停住了脚步。 后面众人一愣,直到看到前面地上的一片狼藉时,惊得目瞪口呆,浑身僵硬。 前面山路上的野草早就被压倒了,上面残留着血迹,地上零零星星的只有几根骨头,那场面太过血腥。 由于天气炎热,残留的一些血肉早已腐烂发臭。 村民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场景,个个脸色惨白。 几个公安忍着内心的惊恐上前查看,周尧站在一旁观察。 所长来到周尧身边道:“周局长,看样子应该是遇到了狼群,被撕咬而死,就是尸体被毁成这样,还怎么确认他就是你们失踪的知青呢?” 周尧刚才细细查看,地上确实留有狼的毛发,伸手捡起闻了闻,“确实是狼群所为。” 这时,一个公安把收集的死者遗物用袋子装着拿了过来。 “周局,所长,这是死者的遗物,看这个鞋子跟前面野猪陷阱的脚印似乎一样大,不知村民们能不能认出是失踪的许知青的?” 周队长带着几个村民上前看了看,冯杰书看了看道,“这就是许建设的鞋子,我们一个宿舍,我认得。” 前几天还是住在同一个宿舍的大活人,今天就变成了几根白骨,冯杰书顿时心生悲凉。 既然确认了是许建设的,公安戴着手套把地上剩下的尸骨捡了起来。 事情已经明了,周尧带队下山,一路上许是他们人多,而且公安手上有枪,倒是没有遇到狼群。 公安还要带着死者的东西回去结案,还要通知他的家人过来领取尸骨,就离开了。 周队长就愁了,他们大队死了一个知青,他的去上报公社。 事后还要开个村民思想教育会议,宣传一下深山里的危险,禁止村民进入深山打猎。 这边,过了好几天,许建设的父母才接到消息。 麦翠玲在地里一听到小儿子也没了,啊的一声,两眼一黑晕死了过去。 许父忍着悲痛扛着她回了家,麦翠玲醒来时,拉着许父的手大哭。 “建设真的没了?啊?!我的儿啊!” “都怪你,要不是你没钱邮过去给他,他又怎么会上山打什么猎?”麦翠玲发疯似的捶打着许父。 他们最后的一个儿子都没有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呐! 许父心里本来就难受,麦翠玲在他耳边叫叫嚷嚷,心里烦躁至极,一把推开了她。 “这能怪我?要不是你当初教唆老大装病逃避下乡,老二也不会被迫下乡去,现在就不会丢了命!” 麦翠玲呜呜的哭了起来,“造孽呀!” 两人大吵了一场后,赶紧收拾东西,坐车去了市里,买了最早的一趟前往黑江市的火车。 火车坐了三天两夜终于到了。 两人几经周转,终于又来到了南山县永安镇派出所。 两人这辈子就来了这里两次,两次都是来给儿子收尸的。 两人站在派出所门前,哭的不成样子。 许建设的尸体就只有几根骨头,都不用担心怎么带回去,拿去火烧吧又没多少,烧出来的柴火灰都比骨灰多。 许父接过公安递过来的纸袋,看着少得可怜的尸首,麦翠玲坐到了地上哭了起来。 公安同志也不知说什么好,安慰了一句节哀,就要离开。 “许悠悠呢?怎么没见她来送建设?建国那次她没来就算了,建设从小跟她一起长大,对她这么好,她怎能不来?该不会是她害死了建设吧?” 麦翠玲说着说着越发激动,爬起来拉着要走的公安同志面容狰狞地道:“公安同志,你要抓住许悠悠,肯定就是她害死了我的两个儿子,不然怎么他们三人都在这下乡,就许悠悠没事儿?我的两个儿子都没了!” 许父觉得麦翠玲说的有些离谱,他们家也就贪图了他堂弟留给许悠悠的财产,她还不至于杀人吧? 公安同志一听,就觉得是麦翠玲在无理取闹,眉头一皱:“同志,你冷静点,你说的许悠悠是我们县公安局局长的爱人,当时带队上山搜寻许建设的就是我们局长,你儿子的死跟他们无关,请你说话注意点!” “什么?许悠悠是……你们局长的爱人?不可能!她明明嫁给了一个泥腿子!怎么可能是公安局局长?”麦翠玲不相信,死死抓着公安同志问。 心中各种恨意与不甘滋生起来。 她的两个儿子都没有了,许悠悠竟然当了局长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