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钱富贵离开后,海纳向田园园说道:“夫人,门口停了四辆车,车上全是侯爷送来的补品和吃的用的,还有青娘特好做的小衣裳。” 田园园喜笑颜开:“真是多亏你们的惦念了!。”有吃有穿,又省银子了! 而后海纳招呼车队的人往院子里卸车上的东西,高远和陈老九也没闲着,挽起袖子上前帮忙搬货。 在他们搬的热火朝天时,田园园拆开孟星惟写的信,一目十行的看完,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信中写了孟星惟给芃芃取的名字,以及让自己带着孩子过了清明回京,将信纸重新塞回信封里,一想到又要回那个鸟笼,她就觉得窒息! 很快院子里堆满从京城而来的箱笼,海纳从里面抱出一个小箱子,当着田园园的面打开,只见里面有一沓银票。 “侯爷怕你手上没有银子,特地送来的银票,共三千两。” 三千两啊!呵呵!田园园心又揪了起来,她刚刚损失三千两的说。 “还是叔父想得周到。”她喜滋滋的接过银票,再一次闻到好闻的油墨味。 海纳看着她脸色惨白,一点血色也无。只道她生孩子时鬼门关上走一遭,还没有养回来,便指着高远和三甲搬运的木箱子,“这些都是侯爷拿来的补品,有天山雪莲、金丝燕窝和上好的血燕,还有老参、灵芝!” 田园园叹道:“叔父真是好大的手笔!能有这般疼爱我的叔父,真是三生有幸!上辈子真是烧了八丈八的高香!” 海纳感动不已,没想到夫人竟然这般感恩,也不枉侯爷千里送补品! 这边,高远和三甲正在卖力的搬箱子,两人还暗暗较起劲来,抱着箱子走到飞快,生怕比对方少搬一个,往车下卸箱子的车夫好笑得看着两人。别看三甲比高远小了好几岁,可是干起活来不比他慢,反观高远五体不勤,搬了几次就落了下风。 不过,他可不愿意输给一个毛头小子,即使两条胳膊累的打颤,咬着牙也不肯歇息。 陈老九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好笑的摇摇头。 随后海纳又拿着几个小匣子过来,笑道:“这是京城贵人送的满月礼。”说完,一一打开,将一个园领金项圈递到她跟前,“这是秦王殿下送的。” 田园园接过来,入手沉甸甸的,黄金项圈上挂着两颗金花生与金锁,金花生上纹路毕现,做工十分精致,一看就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真是漂亮!没想到秦王眼光真不错!” 海纳又打开其他匣子,里面有一对金镯子,还有几个像是小孩玩的玉石玩具,极是精美,“这是侯爷送的金镯子和一些小玩意。” “哇,审美真是了得!” 田园园拿起一个镂空的玉球,不过小儿手心大小,里面挂着一个银铃铛,一拿起来便发出清脆的响声,同样的玉球匣子有四个,显然是一套。 海纳拿出最后一个匣子交给田园园,她将手里的玉球放回匣子里,接过那个匣子,打开后是个做工略显粗糙的拨浪鼓,和普通的拨浪鼓差不多,红色的鼓围,动物皮做的鼓面,不过摇柄打磨的十分滑顺。 她打量了一会儿,笑问:“这个不会是侯爷做的吧?” 海纳点点头,眼神明亮:“是侯爷亲手做的,说是给他孙女玩的,他白日批阅公文,只有晚上才有功夫。” 不过二十七八就当了祖父辈,放眼过去,孟星惟也是京城头一份了。田园园心头一暖,仿佛看到清俊无匹的叔父在灯下认真做拨浪鼓的身影,不由地感慨道:“做的这般精致,也不知私下里做了多久,做了多少个…” 海纳哈哈一笑:“侯爷就做了这一个,连半个时辰都不到就做完啦!” “………叔父真是天赋异禀!”把我的感动还给我!田园园将波浪鼓递给他:“你把它放到芃芃那儿吧,也让她感受感受来自爷爷的爱。” “好嘞!” 在高远和三甲的较劲里,车上的东西很快就搬完了,整个院子占了一大半。海纳将剩下的车资付了,田园园又额外赏了十五两银子。原本来的时候给的报酬十分丰厚,这又额外多得十五两,一人也能多分五两银子,三个车夫自然是千恩万谢,海纳又同他们约定好清明过后一同回京,三人一听更是高兴。 不过眼下住宿问题还需解决,海纳和三甲可以住在高瞻家中。原本只有两间房,一间陈老九已经霸占,他们二人再分一间。可这个三人便无处落脚! 三也不愿意给他们添麻烦,说什么都要出去住。可三河百废待兴,封城无时,就是商铺开门的不多,更别提客栈和旅店了!他们都是京城人士,初来乍到举目无亲,哪有什么落脚之地。三人千里迢迢随着海纳来到三河。虽是给镇远侯府打工,可是一路上几人互相帮助,互相照拂也有了几分情谊。若是任由他们沦落街头,几人也是于心不忍! 最后,陈老九带着三人去了他家住。前些日子所有的尸体已经下葬完毕,院大房多,一人一间还住不完。离开前,田园园让海纳装上几十斤粮食让他们带过去,足够几人生活一段时间了,并嘱咐有什么困难随时来找她。 待几人走后,海纳指挥着高远和三甲往房间里搬箱子,不止有补品还有首饰和衣服,不到一个时辰就将箱子全部搬进空置的房间里。随后田园园拿出二十两,让高远和三甲到最近的酒楼置办了一桌席面。 三河城开市后,因着封城的缘故物价飞涨,往日一桌像样的席面不过七八两银子,而今十来两未必都够。 高远拿了银两头也不回走了,三甲连忙跟上去,海纳知道这小子监工去了! 海纳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低声问道:“夫人,高远是你亲弟弟吗?” 田园园笑了笑:“我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弟。” “??”海纳没反应过来。 田园园微微一笑,眼神坚定而明亮!:“我的命是他哥哥救的,此生他便是我的亲弟弟。” 海纳还待要问,忽然,“哇哇哇哇……”一阵高昂的哭声从屋内了出来,他惊喜地望着屋里:“可是小姐醒了!”说完,快步走进屋里,随后抱着芃芃走了出来。 芃芃第一次见到海纳,小眼神一直盯着他的脸,很是疑惑:这人是谁? 海纳看着怀里的小女婴。见她眉形窄长,双眼又圆又大,睫毛又长又翘,小脸蛋粉嘟嘟,肌肤雪白吹弹可破,当真是粉雕玉琢!越看越像她爹,喜不自胜:“不愧是长辉的闺女,和她爹一个模子出来的!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之后提亲的人不得踏破咱家门槛呢!”其实他心里是松了一口气,幸亏不像她娘! “这孩子会长,一点也不像我!哈哈!”田园园最喜欢别人夸她闺女,这孩子确实会长,谁好看随谁! 海纳一得意就说了真话:“可不是!幸亏不像夫人!哈哈哈哈!” 田园园眼神很危险,皮笑肉不笑:“哈哈哈……” “哈哈!”海纳连忙收敛了笑容,转移话题:“来的路上听说大食进贡的国宝被劫了,可是真的?” “是真的,长辉已经去了拒奴关追查此事!也不知怎么样了!” 这些日子发生了不少事,田园园这时候才想起远在拒奴关的丈夫。说来也怪,这么长时间没见面居然一点也不想念。怪不得长时间两地分居的夫妻多数会离婚,因为习惯了他的不在。 “你就不必担心,长辉为人谨慎不会有问题的。” 其实不怎么担心他的田园园装作很担忧的点点头。 没多久,高远和三甲一人提了两个食盒回来,正巧陈老九送完三人回来,几人热热闹闹的吃了晚饭。 期间,田园园让高远叫田婆子一道过来吃饭,奈何她怎么都不愿意过来,没法,田园园只好从盘子里夹出些菜,凑了一盘子让他送过去。前些日子芃芃多亏有田婆子精心的照顾,若不然跟着田园园说不定被木水生拐走呢! 这一次回京,田园园想带田婆子一起走,跟着她至少吃穿不愁,还能安享晚年,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改日有时间问问。 之后的日子过得飞快,有了海纳和三甲,田园园过得舒心极了。孩子有人看,家务有人做,还有半吊子私人医生调理身体(高远:什么叫半吊子,瞧不起人是吧!),她就舒舒服服的躺着、歪着、养着就行,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而且每日海纳都会送来一盅上好血燕炖雪蛤,鲜甜可口,滋阴养颜。就这样过了半个月,她的脸色有了明显的改善,雪白的脸皮透出两团红晕来。 虽然被陈老九嘲笑像个纸扎的童女,但也比像个僵尸强。 如此过了半个月,今日一早小雨漫漫,高远和海纳带着三甲去城外取冰。随着气温回升,河水已经解冻,院子水井的冰块也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就在城中人踟躇水能不能饮用时,有人发现自家井水散发出一股怪味,腥臭无比。后来不到三日,整个三河城的水井中的水都散发出难以形容的怪味。 田园园院子里的水井也不能幸免,那味道实在太难闻了,又臭又腥,比臭鸡蛋死老鼠强烈,闻的人干呕头晕,海纳便找来一个大木板盖住井口,这才挡住了臭不可闻的臭味。 经过些日子的休养,田园园身体也恢复了些,能走能动,只不过不能劳累,一累就气喘吁吁的。 她看了眼天色,先给芃芃煮了牛奶喝,喂完孩子后将她绑在背上,这才进厨房做饭。 午饭是贴咸饼子和瘦肉豆腐汤。咸汤里放了青菜、豆腐和瘦肉,出锅时打了几个鸡蛋,热乎乎的做了一锅。出锅前先给芃芃盛碗鸡蛋碎,然后再往汤锅里调味加盐,小丫头已经慢慢开始吃饭,最喜欢吃鸡蛋了。 田园园一手抱着芃芃,一手捏着勺子喂饭,小丫头吃的欢,不到一会儿就把鸡蛋碎吃完了,连汤也喝的一干二净。 “真是娘亲的小猪猪啊!”田园园一边给她擦嘴上的饭渣,一边爱怜的亲了亲她的小额头。 “啊~啊~啊……” 小芃芃伸手去够娘亲的脸,田园园低下头顶着她的额头,看着她清澈见底的眼睛,满心都是幸,这是与我血脉相连的孩儿啊!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听到动静的田园园抱起孩子走出厨房看看是谁,只见陈老九顶着一头湿发跑了进来。 “下着雨怎么不打把伞呢!屋里有布巾!” 他胡啦一下头顶的雨滴,笑道:“就这点雨不碍事,不过有两件事想同你说一下。” “你吃饭了吗?快进厨房,里面暖和!” “没呢,这不是掐着点蹭饭来的嘛!”陈老九跟着进了厨房,一进厨房就闻到了饭香,笑道:“好些日子不曾吃过你做的饭了!快,给我盛一碗。”说完,接过她怀里的芃芃,在饭桌前坐好。 田园园给他盛了满满一碗汤菜,拿了三个咸饼子。 陈老九从筷子筒中抽出一双筷子,拿起一个饼子咬了一大口,又咸又香,“真好吃!还是你做的好吃!”说完又咬了一大口。 “别光顾着吃,什么事啊!”田园园从他怀里接过芃芃,问道。 他咽下口里的饼子,说道:“我听府里的人说,代城守今天就来了。” “不是江虎子吗?我还以为是他呢!” “不是,听说是从军营里调过来的人。具体是谁,还不知道呢!” 田园园笑:“不会是陶大宇吧!” “你相公不在,就靠他坐镇呢!肯定不是他!” 陈老九手里的饼子很快就吃完了,又拿起一个饼子。 田园园一想也是,“那另外一个事呢?” 陈老九喝了一口肉汤,抬眼看她:“过了清明我就走了。” “……这么快?”田园园心里有些空落落的。陈老九所说的走是去找他娘剩下的骸骨,这一别又不知道何时才能见面。 “嗯,若不是因为中毒的事情,过完年我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