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哪能这么快呀,娘子没生呢!我让她出来走走,一会儿好生!” 田园园长叹一声,无奈一笑:“我也想赶紧生呢。太磨人了!” “哦,我说呢,你咋出来了!”高远扶住她另外一个胳膊,眼睛湿漉漉的,担忧的看着她:“园园姐,疼吗?” 傻孩子,生孩子咋不疼呢! 田园园轻轻摇摇头,随后微微吐了一口气。 “我没事,陪我走走。” “哎!” 王稳婆松了手,现在还没到生的时候,用不着她,高远搀着田园园在园子里走来走去。 高瞻走到王稳婆跟前,询问田园园眼下的情况。 王稳婆道:“现在已经开了四指,等一会儿再看看。娘子头生,不好生啊!” “胎位如何?” “头位,没什么大事。” 忽然,“唔!”又来一阵阵痛,田园园紧紧攥住高远的手,等待着这波痛苦过去。 高远吓得一动不动,浑身僵硬,脸色苍白的看着低声痛吟的田园园。 高瞻也脸色紧张的看着她,两人虽然已经不可能了,可是在他心里,田园园仍然在他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王稳婆把这兄弟俩的神情看在眼里,焦急担忧不似作伪,可见与女人感情十分深厚。而且高氏兄弟未娶亲之事全三河城都知道,她也刚来三河城不到两年,故不知道田园园的事情,以为她是两兄弟的姐妹。 这时,那两个侍女从隔壁院子端了肉粥过来。 王稳婆道:“娘子趁热吃上一些,一会儿也好有力气。” “好。呼呼……”田园园这会儿的阵痛刚过去,接过了肉粥,搅了两下慢慢吃了起来。 生孩子确实需要体力,虽然眼下并不饿,但也吃了一碗。 高远看她吃的香,也盛了一碗,捧着碗喝了起来。 刚吃过肉粥,田园园再次阵痛起来,这次比之前间隔的时间短了许多,疼痛感更强,几乎站不住了。 眉头拧着,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快,扶她回床上。”王稳婆见此,赶紧吩咐两个侍女将田园园扶回去。 田园园疼的正厉害,根本走不了几步,高瞻走过去从侍女手中接过她,想要拦腰抱起,可是试了两次都没把人抱起来。 “……是我太胖了!”田园园捂住肚子,又疼又无语看着他,还不忘给他找个台阶下。 高瞻松开手,脸色讪讪。高远头一次见到哥哥吃瘪,捂住嘴偷偷笑了两下,要不是场合不对,肯定会好好嘲笑兄长一番的。 成远望走了过来,一把把田园园抱了起来…… 所以有问题的不是田园园,而是高瞻,高远捂住嘴,憋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阵痛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田园园半趴在床上,像只大肉虫不断的蠕动着,额头布满了冷汗,密集的阵痛从腹部传来,她无力地呻吟着,怎么会那么疼啊? 王稳婆掀开田园园的裙子,手又探了进去,“嘶,怎么还不开指?照理你该开上一两指了!” 生孩子果然没有尊严,这个老婆子想扒她裤子就扒,想摸就摸…… 田园园喘了了一口气,问她:“什么时候能生啊?” 王婆子看了她一眼:“等你能生的时候,那自然就能生了。” 嗷,这不是废话嘛! “唔!”又是一阵阵痛,田园园紧紧攥住被子,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啊,唔……” 王稳婆一边给她揉腰,一边打气:“娘子千万忍住,不要大喊大叫,叫的太大声,你会没力气的!生孩子没什么大不了的,是女人都得来这一遭!” 有多少产妇因为忍不住痛,大喊大叫,用了太多力气,等到了生产时,生到一半就没力气了,不是一尸两命就是孩子活活憋死了! 田园园自然知道,可是阵痛太疼了,想要不大喊大叫真的好难。 她捂住脸,低声呻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以前看电视剧知道生孩子疼,怎么没人说过,不生孩子阵痛都要人命啊! 直到晚上,田园园都没有要生的迹象,只是不停的宫缩阵痛,腰间酸疼无比,疼她浑身像是水里捞的。 王稳婆眼见她有临产迹象,却还是生下来,忙叫侍女们煎了催生汤。 高瞻心惊,这么快就下催生汤了?田园园刚生产,若是早早喝了,产程一长后面就没力气的。 王稳婆也觉得早,可眼下也顾不了许多。 晚上温度降低了,高瞻烧了炭盆给田园园取暖,随便做了些饭菜,让大家先垫垫肚子。 催生汤下肚,田园园又是一阵剧烈宫缩,她像是水里捞出来的,就着侍女的手喝了半碗水,焦渴的嗓子才缓解了些。 “娘子,你吃些东西,垫垫。”王稳婆又端来一碗肉粥。 田园园疼的根本吃下去,王稳婆又劝了两句,她才勉强吃了两口。 可阵痛再次来袭时,她又全吐了出去,“唔唔……” 田园园心里骂娘,生个孩子怎么会痛这么长时间啊!女人果然不是好做的! 侍女蹲在地上处理污秽,王稳婆则是一副司空见惯的神情,淡然的说:“这女人生孩子哪有不痛的,忍忍就过去了!” 去你妈妈的!田园园心里骂道,老娘正在生,你居然说风凉话!你还是不是女的啊! 王稳婆又道:“想当年我生孩子时,一盏茶就生了个大胖儿子,一点不受罪!生完儿子我就下地干活去了!哪像现在的年轻小媳妇,个个娇生惯养的!” 是是,你儿子刚落地就连夜开垦了三亩地! 她还在喋喋不休说着自己的丰功伟绩,田园园疼的脸色煞白,白了她一眼,转过身去。 她疼的要死,没心情听王稳婆说风凉话! 侍女收拾好污物,两人出去洗手。 高远与高瞻守在外面,着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见侍女出来,连忙围了上来问里面的情况。 “娘子还没生呢,吃了些粥后,又吐了。”侍女说。 另一个侍女从刚才都很好奇,这两人到底谁是孩子的父亲,眼神在两人游移了一圈,最后落在高瞻身上。 看年岁确定是高瞻的无疑了,不是父亲也不会这般着急! 忽然,门口传来“咚咚”的敲门声,高瞻与高远对视了一眼,高远跑去开门。 一打开门,门外站着昨天才见面的孟季,身后跟着牵着马的宋百年,高远让开路,让二人进来。 “怎么样,园园生了吗?”孟季焦急问。 高远摇摇头:“没有呢。” “人在哪?” “在卧房里。” 孟季推开门就要进去,屋里的王稳婆还在絮叨,一抬头看到一个大男人往里钻,连忙起身拦住:“你是谁?咋往产房里来?” “我是她夫君!”孟季推开她的手,走向床上痛苦低吟的田园园。 “园园……” 田园园已经听到他的声音,费力的睁开眼,委屈的看着他:“你怎么才来啊?” 孟季抓住她的手,看着她苍白的脸和汗湿的头发,眉头紧皱:“别怕,我在这里。” 王稳婆在一旁催促道:“说两句就走吧,男人进产房不吉利!” 田园园呼吸一窒,阵痛感再次来袭,她紧紧抓住孟季的手,深深一呼吸,咬牙切齿道:“我就生这一个了!再也不生了!” “不生,以后绝对不生了……”孟季还想说什么却被王稳婆推出门,她道:“你添什么乱!哪个女人生孩子不疼!” 田园园可真讨厌这句话,明明都是女人,好像她不疼上这糟就对不起别的女人似的。 现在门口有三个男人了,三人不停地走来走去,都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脸上焦急的神情如出一辙。 两个侍女更加懵逼了,问题来了,这到底谁是孩子的父亲? 催产药一碗一碗的灌,直到下半夜,田园园的阵痛感也达到顶峰,她终于终于要开始生了。 感情前面就是铺垫,现在才是真刀实弹的开始了! “娘子,你听着。我让你用力,你再用力!” 田园园呻吟两声,浑身上下痛的简直像被活活劈开了,阵痛的时间太长,她觉得身体都快没力气了。 耳边呼啦啦的都是各种声音,她无力的转动头部,感觉汗水顺着脸颊淌着,侍女拿着湿布给她擦汗。 王稳婆趴在棉被底下查看,伸手摸了两下,焦急地喊道:“用力!娘子,我摸到孩子的头了!” 闻言,田园园使出吃奶的劲,“嗯嗯……”这感觉好像在拉一坨巨大的大便,可它太巨大了无论怎么使劲都拉不出来。 “娘子,使劲啊!” 她也想使劲啊!可是生不出来啊!!! 门外,三个男人听着里面的动静那是坐立难安,脸色焦急,忽然高瞻转身往自己家走去。 高远问道:“哥,你干嘛去?” 高瞻没说话,只是快步走了。 孟季走来走去,心里焦灼,“怎么那么久?怎么还不生?” 高远也傻傻的看着房门,他不知道怎么这么慢! 侍女端着一盆血水,从屋里走出来。,两人的脸瞬间白了两分。 孟季拦住侍女,“发生了什么?” 小红见他脸色阴沉,心里有些害怕,道:“娘子,娘子有些出血。”说完,她绕开男人飞快地去倒水。 孟季走到门边,屋里传来王稳婆的声音,以及田园园痛吟的声音。 “园园……” 这边,高瞻拿了几片人参送进了产房。 屋内,田园园觉得自己好累,浑身上下已经使不出力气,耳朵里传来一阵轰鸣声。 王稳婆看着她流出的血,心头一跳,这娘子恐怕是难产了,产程太长,她的眼神开始焕散起来,更别论使劲了。 “娘子!娘子!”王稳婆拍了拍她的脸,田园园睁开眼睛无力地看着她,气息微弱:“我……我没力气了……” “老身知道你没力气了,想想孩子,你要是再生不下来,孩子就要憋死了。这是参片,你先含着!娘子,你得撑住,可不能昏过去!你要是昏过去,孩子是真不中用了!” 田园园张嘴含住参片,没多久感觉身体里生出些许力气,她紧握住自己的拳头,要趁着这股劲赶紧生! 使劲,快使劲,田园园你可以的! “用力!用力!好,吐气!” “啊啊啊……” 不知生了多久,孩子还是生不下来。田园园忍不住惨叫出声,太疼了,比肋骨断了还要疼! “啊啊!疼啊!”怎么会那么疼!嘴里的参片瞬间被她咬个粉碎! “娘子,可不能叫!快,继续灌催产汤!” 侍女又给她灌了一碗催产汤,随后嘴里又被塞了一片参片。 田园园紧紧咬着参片,将惨叫咽下肚子,一缕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她失声地仰起脖子,豆大的汗珠流了下来,真是太他妈痛了! 侍女拿着布巾给她擦汗,她的脸上、脖子上粘着黑发,汗液不停地滴落,枕头上已经湿了一片。 “啊啊啊!”孩子似乎卡住了,无论田园园怎么使劲,孩子就是不动。 她现在只觉得痛,无处不在的痛! 这是场生与死的博弈,生死攸关。生了,皆大欢喜。生不了,一尸两命! 王稳婆也急满头大汗,她的骨盆太窄,孩子的头正好卡在宫口,要是再晚些恐怕真不行了,她当机立断,吩咐两个侍女。 “你们两个把她架起来,让她站着生!” 侍女连鞋也没脱爬上床,一左一右的架起她。 “娘子,快使劲。孩子好像快不行了……使劲!娘子使劲!!!” 王稳婆的声音朦朦胧胧,像是隔着一层水膜。 她说孩子不行了……田园园眼睛一热,泪水流了下来。 孩子啊,你千万不能有事! “快出来了!娘子,孩子的头出来了!!快使劲!!” 田园园两条腿抖的像是筛糠,她咬紧牙关使出了全身最后的力气,孤注一掷! 神呀!保护她的孩子吧! “啊啊啊啊啊!” 在一阵剧烈到极点的疼痛后,有什么从身体里挤了出来,她瞬间感觉猛然一轻,疲惫的闭上眼,身体往下慢慢滑去。 “生了,生了!”王稳婆接住孩子,疲惫不堪的脸也多了几分喜色。 侍女将她放下,田园园瘫软床上,无力地喘着粗气,她的眼神落在孩子的身上…孩子,孩子…… “孩子怎么不哭?”一旁帮忙的侍女惊讶地看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