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是不是,你都能找到我!其他人却找不到我。我都无语了……” 田园园没看到他已经发呆,还在大说特说。 回过神的老六满耳朵都是她的喋喋不休,忍无可忍的回过头,眸光幽深厌恶,俊脸覆上一层骇人的冰霜,阴沉沉的说道:“最后一次,闭嘴!” “老六啊……”闻言,田园园单手捂住嘴,点点头。 不说就不说,小命要紧! 老六见她闭上嘴,耳根清静了,冷哼一声便算过去了! 然而,一炷香后,田园园就把老六得威胁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话唠附体,继续魔音贯耳。 没办法,和陈老九斗嘴斗惯了总想说话。话说回来,陈老九有没有去边境大营? 此时的陈老九坐在一辆马车上,对前面赶车的人喊道:“越快越好!等到了地方我就给你五十两银子!” 车夫一听,车资是五十两银子,下辈子吃喝不愁了,赶的更加卖力,马屁股都抽红了。 过了中午,大太阳在头顶照着,老六仰头看了眼万里晴空,汗珠顺着脸颊流进了脖子里,手里拉了一下缰绳,无声地催促毛驴快些。 时间已经不多,早些交接,省得夜长梦多! 昨晚下了雨,地上积的有水。大太阳一蒸,山林又茂密,他身上的汗就没停过,又闷又热。 而田园园却是不断地发冷,身上一阵紧一阵疼,按照以往的经验她发烧了。肯定是昨天淋了雨的缘故,想到这里,她恨恨地看了一眼牵驴的老六,要不是他,自己又怎么会发烧呢! 可是也只敢心里骂上几句,过过嘴瘾。 “老六哥,我好像发烧了。”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是很热,但脖子里已经很烫手了。 身上发热却感觉很冷,真是冰火两重天! 老六停下来缓步走到她身前,伸手放在她的额头上,随后又伸出二指探她脖子。 脖子上陌生的触感,令田园园打了一个冷颤,古代人不是讲究男女授受不亲,怎么到了她身上就没体现过呢! 老六一触而收,脸色凝重,他没想到田园园的身体这般不济,只是淋了些雨就发起热来。 若是他是个现代人,就会知道田园是免疫力低,抵抗力弱,究其原因还是他们一手造成的。 “离此间不远有个村子,你我二人先去落脚。”随后拉着驴换了个方向。 田园园摇摇头:“别,别去了。你又该杀人灭口了!” 王天宝一家的事情,已经让她很是愧疚。要不是她,也不会受如此一难。 “不会,我不会滥杀无辜,只要你乖乖听话。”老六冷声道。 “……你真不会?”她现在急需休息退烧,不确定地问道。 老六回头,眼神一如既往的冷淡:“并非所有的杀手都没有人性。” “………”你绑架我,老六杀人你也袖手旁观,还有什么人性可言? “阿欠!”田园园打了个打喷嚏,哆哆嗦嗦的,现在是又冷又难受,迫不及待的需要躺床上休息,最好再来杯热热的红糖姜茶! “我,我信你。你别杀人!” 老六牵着驴,小心地在林子向前走去。 田园园又问:“你怎么,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你,你来过吗?” 老六自然不会搭理,拉着驴只管走。一直走了两个时辰,才看到他嘴里说不远的村子。 对于他是不远,可是对于此时的田园园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 她烧的越发厉害,脸颊通红,浑身疼痛,连骨头缝都是疼的,一路上都在强忍着。 村子真小,统共才七户人家,错落有致的散落在山坳里,几缕青烟从屋顶袅袅升起。 两人慢慢走进小山村,刚到村口,不知从哪里窜来一只小黑狗,吓得毛驴“昂昂”地叫了起来。 “汪汪汪”小狗也毫无畏惧的叫了起来,它这一叫,引来大狗的狂吠。 离得村口最近的人家,推开门探出头看了看,见到来人后,喝道:“你们是哪来的?” 老六略微一拱手,“我们过路的行人,想来借宿一晚,定然……” “啪!”他的话还未说完,那人将门迅速地关上。 “汪汪汪……”狗还在不停吠着。 其他几家,不知道是不是贴着门听了动静,没有一家出来查看的。 “呃,你吓着人家了!”田园园嫌弃的看着他。 老六冷冷地撇了她一眼,来村里求助为了谁?若不是她发烧,他能来此受一条狗的气!随后一颗石头从他手里激射出去,正中小狗的后腿。 小黑狗哀嚎一声,瘸着腿跑了,还有几坨便便从菊花里掉出来。 “你瞧你,把小黑狗都吓失禁了!”田园园哆哆嗦嗦的抱着自己,嘴里还不忘挖苦他。 老六真想把她的嘴给缝上,怎么会有这么啰嗦的人票呢!经手的人票的这么多,第一次见到像她这么烦人!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配合的!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总之是个奇怪的女人! 其他大狗还在没完没了的叫,还好没跑出来,也省了一场无妄之灾! 老六开始敲门,陆陆续续敲了五户人家才被收留,收留他们的是对老父妻。 他们家在村子最边上,家徒四壁,连院子都是破篱笆围的。老夫妻一辈子没有儿女,生活过得捉襟见肘,可是面对两人的求助,仍然愿意打开门让二人留宿。 刚才还觉得别人没有人情味呢,这就有乐于助人的活雷锋,打脸打的有点快! 老妇人带着田园园去休息,先将她安顿在自家内室后,便拐着脚找些退热发汗的药去熬。 老夫妻平日里会上山挖些草药,故而对草药有些了解。采完药后,再走上二十里,卖到山下镇子里的医馆,能挣些糊口的银钱。 老妇人在后院拔了两根青菜,根上还带着些泥巴,接着吩咐闲着没事做的男人:“老头子,你去小牛家借两颗鸡蛋,俺给娘子煮点青菜鸡蛋米汤吃。” 闻言,坐在墙根下的老头子站起身,他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脚上穿着破旧的草鞋,听了老伴的话,他咧嘴一笑,露出两个掉了门牙的牙床,“好,俺去。”背着手,佝偻着背向门外走去。 两人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可浆洗的却很干净,可见老妇人是个勤快干净的人。 她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挽在脑后,对坐在堂屋门口的老六,温和一笑:“一会儿就做好饭,你也吃点。俺们老了,不中用,没啥好招待的,后生别见怪哈。” 老六抿着唇,点点头,眼神游移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头子拿着两个鸡蛋回来,一进院子就底气十足的喊道:“老婆子,俺借回来了。” 老妇人也喊了一声“喊啥,你不能小点声,俺又不聋!娘子都睡下了。”声音之大,毫不逊色! “俺忘了!”老头子又喊了一声! 老妇人接过过鸡蛋就去做饭。他们的厨房就在院子里,随便搭了个棚子,棚子下放了三块石头,石头上放着铁锅,就是一个厨房。 “你也别闲着,给俺烧火。” “咦,啥都支使俺!” 老头子嘴上抱怨,还是坐到了火塘前烧火。 灰蓝色的烟从锅底冒了出来,呛得老头子连连咳嗦,老妇人笑道:“让你偷懒,捡地上的树枝。” “咳咳咳,老了,砍不动树啦…” 外间的老六,慢慢脱下外裳,随手拿起墙角的生锈的斧子,向忙碌的老夫妻走去…… 田园园不知睡了多久,身上松泛了些,她摸了摸额头和脖子,温度已经降了下来,掀开身上破旧的被子,被子打了一层大大小小的补丁,粗糙冷硬,基本没有保暖的功能了。 被子上的针脚很稠密,一看就知道缝的很结实。 下了床,穿好鞋,她向门外走去。 刚出堂屋,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一抬头就看到倒在血泊里的老两口,而老六手里握刀背对着她,一条血线自刀尖上流到地上。仟千仦哾 田园园呆愣愣的看着眼前一幕,王天宝夫妇的结局再现,他们是那么善良无害的,又是因为她遭遇了飞来横祸! 听到身后的动静,他转身望来,脸上身上皆是喷溅的鲜血,漆黑如墨的眸子森冷阴寒,仿佛是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田园园脑子里瞬间一空,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们?她什么都没干?他们也什么都没干!为什么还要杀了他们! 向来面无表情的老六,忽然扯出一抹僵硬的笑:“你看,我从不滥杀无辜!” “啊啊啊……”她抱着头崩溃地大叫起来…… 田园园猛然惊醒,灿烂的阳光从破烂的窗户里射了进来,光线里有无数的灰尘在飞舞,鸟雀叽叽喳喳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是梦吗? 她坐起身,泪水顺着她动作落在被子上,出现一点湿色。 田园园捂住眼,泪水地涌了出来,“真是梦啊,幸好是梦……” 忽然,她想起来了。那日在离开杨家后不久,小十借口离开,当时就觉得怪异,而今想来也是杀人灭口去了。 真是群该千刀万剐的畜牲! 正在此时,外面响起劈砍的声音。想起梦里的情形,田园园顾不得其他,连忙下床穿鞋,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一出屋门,便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没有血,没有死尸,反而是一副父慈子孝的场面。 ……田园园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老六你是转性了吗? 老六正拿着斧头劈柴,脚边散落着已经劈好的柴,老头子蹲在旁边捡木柴,老妇人端着粗瓷大碗来送热水。 暖洋洋的阳光洒在三人身上,二老的脸上洋溢着真心实意的笑容,连冷冰冰的老六,表情也柔和了许多。 田园园擦掉眼角泪,吐了一口气。扯动嘴唇时,上唇有些不舒服,她伸手摸了摸,不知什么时候长了两个疱疹,又痒又疼,挨着嘴唇的地方也有一溜撩泡,看来昨夜烧的很厉害。 老妇人看到她醒了,慈祥的看着她道:“娘子醒了?俺给留了青菜鸡蛋粥,你喝些来!” “哎!” 老妇人去热粥,田园园坐在屋檐下的小凳上,老六继续劈柴,老爷子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从二人谈话间,田园园才知道,在她昏睡期间,老六昨天上山砍了很多树回来,今天一大早又一个一个劈成小块,日后方便老两口子烧。 墙边摞了半米高的柴火,省得用,够老两口烧一冬天了。 老六劈完柴,又蹲在篱笆前,休整老两口破篱笆墙。他的手很巧,似乎是做惯了,没多就把篱笆修好了。 吃过简单的午饭后,两人告别老两口继续上路。 等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山道上,老两口相携着 回到家。 老头子看到地上的斧头,费力的弯下腰拿起来,露出下面藏的银子…… 夜凉如水,天上有一轮明月,几点星尘散落于深蓝色的天上,几朵薄云高高悬挂。 洗秋阁的二楼,孟星惟倚坐着栏杆,抬头仰望着皓白的明月,手里端着一个青玉酒杯,指尖微红。一红一白,相得益彰。 周廷祎提着酒壶,缓步爬上二楼。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孟星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你怎么来了?” “如此夜天皓月,一个人独酌岂不是辜负了眼前的美酒?” 他挨着孟星惟坐下,为他倒了一杯酒。清亮的酒水在月光里像是揉碎的银子,清冽的酒香醉人心脾。 两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嘎!”一声,院里的林子传来一声粗嘎的鸟叫。 周廷祎转头看了一眼,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物件?叫的这么难听!” “你不是号称,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吗?”孟星惟斜了他一眼,眼尾微红,“却不知道这鸟的跟脚?” 他的眼睛又细又长,斜着眼睛看过来,清丽中带着些许的魅惑,看的周廷祎心痒难耐,手一伸将人揽进怀里。 孟星惟放软身体倚着他,“这么晚过来干嘛?” 周廷祎勾起他的长发,挂在他的耳朵上,耳尖微红,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笑道:“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