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欠条，江漾就向胡国祥告辞离开。 她打算晚上去李铁柱家溜达一圈，所以得先回大队一趟，免得大家伙晚上又边打瞌睡边等她回去。 在这之前，她从空间拿出几个铝制饭盒，去了国营饭店。 花两毛五打包了一份打卤面，四毛五一份回锅肉，三分钱一个的馒头买了十八个。 溜达到没人的地方，江漾就将这些食物都放进空间，撒开腿就飞奔回大队。 刚回到大队，她就瞅见几个婶子鬼鬼祟祟的猫着腰往山脚的方向走。 江漾眨巴眨巴好看的眼睛，悄咪咪凑了上去： “婶子们，这是要去干啥呀？” 几个婶子吓得打了个趔趄，差点全都扑倒在地。 她们拍拍胸口，吐吐气，想瞪江漾却忍住了。 “小漾，你走路怎么没声啊？吓死我们了！” 江漾委屈地扫了她们一眼，什么都没说，足够几位婶子脑补。 肯定是她们太过于专注，以至于没听见小漾喊她们！ 为什么她们会被小漾吓到？ 因为她们自个做贼心虚呗！ 啊呸，她们不是去做贼，忙碌之余找个乐子罢了！ 张菜花拉了拉江漾，压低了声音： “小漾，我们带你去看个热闹，但你别发出声音。” 江漾点点头，鬼鬼祟祟的跟在她们身后，隐约听到山脚树林处的声音。 靠近了些，婶子们带着她躲到灌木丛后面。 稍稍扒开灌木丛的叶子，就看到不远处的年轻男人坐在地上自言自语。 “因为我说话不好听，爹娘怕我长大娶不到媳妇，从小就让我装哑巴。 我一点也不想装哑巴，直到四岁那年开口吓哭了两个小女孩，吓到王二胖掉水沟…… 五岁时路经王二爷家看见一只野猫叨叨了两句，吓得在茅厕蹲着的杨二爷的儿媳妇掉进坑里…… 装了这么多年哑巴，我自己都差点信了！ 不过，媒婆上门给我说的那个玉儿不是什么正经姑娘！ 我之前去他们大队看到她跟一个小白脸嘴对嘴，后来又见过小白脸抱着别的女同志。 我暗地里打听了一下，小白脸是知青，对谁都笑脸相迎，他们大队的姑娘对他的印象都很好，玉儿还私下给他送吃的。 我还发现玉儿她爹跟他们大队的寡妇有一腿，她娘跟大队会计光着身子滚草垛…… 我想告诉我爹娘，可是我每次一张口想说话他们就瞪我！掐我！” 赵根生长长叹了口气，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头，扔向面前不远处的灌木丛。 他仰头看天：“你说我要咋样干，我爹娘才知道玉儿不是个好的？” 躲着偷听的几人对视了一眼，都读懂了彼此眼里的意思。 还真别说，赵根生爹娘没说错，赵根生说话的声音是真难听啊！ 又哑又干又瘪，那野鸭子嘎嘎叫的声音跟他比起来，那都是像黄莺啼叫一样好听。 只听见赵根生继续道： “要不明儿个我再去一趟他们大队，如果发现玉儿跟小白脸亲热，就带人去抓包？ 不过……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很没道德？” 得不到任何回应，他又捡了颗小石头扔向灌木丛。 “娶媳妇有啥好的？没有媳妇又不是家里的活就能人干，要是有了娃，我还得更拼命干活，多挣点粮食养家。 唉～一个个的长的还不如季知青好看呢！ 欸？！那干啥不娶个男的回家嘞？娶个能干活的，我不就轻松了吗？ 好像不行，好像没见过男人娶男人。” 眼看他又捡起一颗石头，婶子们都缩了缩脖子。 刚才的石头差点就砸到她们了，人不可能每次都幸运吧？ 下一瞬，江漾直接扒开灌木丛，笑眯眯地看着赵根生： “根生哥，下午好啊！” 赵根生手一抖，手里的石头掉落在地，他张大嘴巴，喃喃：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幻觉。我检查过了，那里不可能有人。” 他路过检查灌木丛的时候确实没人，可江漾她们是后来的啊！ 张菜花从江漾身后冒出一个脑袋：“根生啊，什么假的啊？” 紧接着，江漾身后冒出第二个脑袋、第三个脑袋、第四个脑袋…… 赵根生眼睛一翻，他有点想晕，晕倒后再醒过来就没事了吧？ 肯定是他眼睛出问题了！ 一个婶子捡起树枝戳了戳赵根生：“根生啊，玉儿跟小白脸打啵的事能详细说说吗？” 其他婶子顺着她的话道： “细说玉儿爹和他们大队寡妇的二三事。” “玉儿娘和他们大队会计光身子滚草垛是咋回事？是不是他们不行，草垛没啥动静，所以没人发现？” “刘春花居然掉过茅坑，难怪她男人老说什么洗洗还能要。” 赵根生低垂着脑袋：“……” 他有点不想活了。 活了二十年，装哑巴十五年，今儿偷懒来这透口气，吐槽几句，被抓包了。 这几个婶子知道了，等于整个大队都知道了。 他悄悄抬眸瞄了一眼，心说，婶子们平时都忙着挣工分不带歇的，怎么今天就来这里了呢？ 来就来了，你们就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偷偷溜走吗？ 干什么非得出来让我知道？！ 江漾笑得灿烂：“根生哥你放心，不需要你跟叔婶开口，他们也不会让你娶玉儿了。” 张菜花点头：“小漾说的对，你不想说话就别说，婶子这就跟你娘唠嗑去。” 赵根生抱着双腿，把脸埋在膝盖上： “你们当做没见过我成不？”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这会是上工时间，婶子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菜花摆摆手：“还不是瞧见你鬼鬼祟祟的，怕你出点啥事，就跟上来了。” 才不是！ 她们都以为这孩子暗地里跟人处对象，又不敢跟家里说，就来帮把把关没问题吧？ 其实吧，她们一看赵根生这老实孩子突然贼眉鼠眼、鬼鬼祟祟，直觉有八卦，可不得来吗？ 这些就不说出来了，怕孩子怀疑人生。 赵根生又把脑袋埋了起来。 他还是暂且死一死吧。 却听见江漾说：“根生哥，你的嗓子我能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