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要跟市人民委员会走得如此亲近？昨日到场的领导中，市人委那边就来了不下四位，他们掌管的是行政事务，说白了，手中并无实际权力。 相比而言，无论是工业部还是粮食部，我看都比人委更有前景。” 叶明的心思只有他自己明白。 大领导深知这小子行事必有深意，也许正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叶明微微一笑，“大领导，现在有些事情我还无法给您详细解释。 身处高位，您对时局应该看得更透彻才是。 如今结婚了，我只想守护好这个家庭，静待云开见月明的日子。” 大领导听罢，眉头紧锁。 显然，叶明掌握了一些内幕消息。 新政策出台不足一月，经济已有好转趋势，然而内部矛盾却愈发尖锐。 底层问题日益凸显：穷人能够果腹，富人趁机积累了更多财富，而夹在中间的工薪阶层并未享受到实质性的福利提升。 大家都在等待一个破局的关键节点。 只是，这些跟叶明接近市人委有何关联，大领导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再深究，只盼叶明心中有数。 午饭过后，叶明带着小欣和冉秋叶回到了胭脂巷，交代了几句后，便独自拜访了那位破烂侯。 “那人性格古怪，自诩曾祖辈担任过锦衣卫指挥使，相当于当今四九城公安局的一把手，权势赫赫，在清朝时乃是一品大员，家族底蕴深厚。 若是不合他的胃口，休想得到他的青睐。”破烂侯手握一瓶尚未开启的汾酒，提及关大爷的另一个嗜好——他是个爱酒如命的人，仅凭嗅觉就能分辨酒的品类，听起来玄妙，但关大爷的确有这样的本事。 两人辗转来到大栅栏，穿过几个胡同，终于来到了关大爷的住处。 一眼望去，院门与众不同，独此一家。 “就是这里了。”破烂侯指着那高墙说道。 叶明上前敲门，很快，一名约摸十岁左右、模样清秀的小女孩探出了头。 看到门外陌生的两人，女孩皱了皱眉，脆生生地问道：“你们找谁呀？” 破烂侯忙问：“关大爷在家吗？” “爷爷，有人找您，我不认识他们。”小女孩回头朝着院子里喊了一声。 “小懒猫？”听到这个昵称，叶明不禁饶有兴趣。 看年纪，她确实是符合被唤作“小懒猫”的阶段。 据说关大爷的儿子已经出国，估计再过几年，小懒猫也会被接到国外。 叶明并未急于求成，安静地在门外等候。 不多时，一位头发斑白、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大爷出现在二人面前。 眼神略显呆滞，比同龄人显得更为苍老。 当他发现是破烂侯来访，才勉强抬眼看了过来。 给叶明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字：傲！这位关大爷的傲气，甚至超越了他所见过的那些领导干部。 “嘿，原来是你，东西都带来了吗？” “酒、碗，都在这儿了！” 破烂侯扬起手中的两件物品，在关大爷跟前展示了一下。 气势毫不逊色。 “行，带了就好。” 言罢，关大爷转身径直步入院中。 “进来吧，小懒猫，去厨房拿几个杯子来。” “好嘞。” 破烂侯与叶明交换了一个眼神，随之也踏入了院门。 这个院子布置虽寻常人家模样，若论底蕴，却比破烂侯自家宅邸相差甚远。 但叶明心知肚明，这位看似低调的关大爷，家底之丰厚远超破烂侯。 跟着关大爷进入内室。 叶明一眼瞥见角落摆放着一对面条柜。 “哎呀，黄花梨材质，瞧这工艺，明代的老物件不成？老爷子，您是不是放错地方了？” 此话一出，关大爷手上的动作稍作停顿。 这才抬起眼，正视了叶明一下。 破烂侯反应略慢，此刻也发现了这对珍宝。 他凑近闻了闻，又仔细端详一番，顿时瞠目结舌。 “哇，上窄下宽，背面覆灰，确实是明朝古董，关大爷，您就这么随意地把宝贝摆在这儿？” 即便是破烂侯这种收藏丰富的大家，面对如此珍贵的藏品也不禁流连忘返。 然而，关大爷并未理会他的惊讶。 反而对叶明产生了几分好奇。 “好小子，离这么远，你怎么能分辨出这是黄花梨的？” “我鼻子比较灵，一进屋就闻到了黄花梨特有的香气。” 关大爷听后哑然失笑，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遇到这般有趣的年轻人。 “我说你为何带着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看来是早有算计啊。” 叶明的能力破烂侯早就见识过，绝对能引起关大爷的兴趣。 只是没想到他一上来就给人来了个下马威。 破烂侯心中得意，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帮关大爷把宝贝配齐。 “就凭这小子的眼力，定能入得了您的法眼，碗我也给您带来了，您……” 听到这话，关大爷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 那套心心念念想要集齐的碗，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当破烂侯将分别刻有“茶香飘”，“酒尽欢”，“再回首”的三只珐琅小碗摆在桌上时，关大爷的目光再也无法移开。 一时间，万千感慨涌上心头。 而破烂侯则显得有些不耐烦。 “您别光盯着看，快把您手里的那只小碗拿出来看看。” “不急。” 被打断思绪的关大爷略显不满，但还是没有继续拖延。 从柜子里缓缓取出最后一只名为“聚友缘”的小碗。 四只小碗齐聚，叶明的心跳也随之加速。 同关大爷和破烂侯一样，他对这套四只珐琅小碗觊觎已久。 “小懒猫，把酒拿来。” 待小懒猫取来杯子，关大爷才将注意力从小碗上转移开来。 眼皮微垂，右手轻挥：“咱们开始吧。” 破烂侯向关大爷拱手致意，随口而出一句酒令：“三字并肩皆有力，三字相连山川丘，非有力者，焉能犁开山川丘？” 行酒令的游戏叶明也曾与破烂侯玩过几次。 今日为了这四只珐琅小碗的归属，双方显然都是全力以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