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北方的话一出口,三个人都愣住了。 作为在山区生活过的人们,都知道山体垮塌,将河道堵塞,极有可能形成堰塞湖。 当河水涨到一定程度后,堰塞湖便会被冲毁。 那么河水突然奔腾而下,给下游地区造成严重的洪涝灾害。 绿谷县志有载:1988年6月13日,一场连阴雨过后,人们惊讶发现,曾经清波荡漾的小河没有了河水。连着三天,洗菜洗衣,牲畜吃水,也只能靠着河沟中间点点水洼维持。但就在这天下午,上游堰塞体突然垮塌,洪水汹涌而下,两个乡镇受灾,死了40余人,损失财物无以统计。 “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赶紧找到堰塞点再说。” “对,先找到堰塞点!” 麻竹乡党委书记谭志华回过神来,赶紧拨打沿途几个村村支书的手机,让他们立马发动人手,沿香水河察看堰塞点,有情况及时汇报。 不得不说,现在基层的治理能力都不错。 特别是应急这块,真的很到位。 谭志华一通电话摇了之后,仅仅过了10来分钟! 那边的电话就打来了! 堰塞点就在龙口村下游2公里处的一个山谷间。 “走,看看去。” “赶紧上车!” 几人跳上指挥车,在谭志华的带领下,沿着狭小村道,驶了约有一公里左右。前方没路后,几人只得深一脚浅一脚踩着稀泥,再走了约摸一公里,这才走到了香水河边。 只见两峰峙耸,峡谷深处。 一处山体,从二十余米高的坡处,滑落在谷底。 其中,一巨形石头,一面约有三四十来平米,如一堵墙,稳稳当当挡在河道中央。 上游的残枝败叶,残垣断瓦,都依着这石头被挡了起来,致使河水无法奔顺畅奔流。 “娘的,这石头太可恶了,不偏不倚,刚好落到河中间卡住了。” “主要还是上游泥石流冲毁的房屋,那建筑材料太多了。 “现在河水涨得很快,怎么办?” “是啊,这怎么办?” 县长苏华、县政法委书记欧阳军、路北方、谭志华、蔡亚,还有消防中队负责人曹兵,三四个乡干部,看到眼前的情形,全都皱着眉头。 大家沉思了好一阵,真拿不出好办法。 最终,还是决定兵分两路,来处理这个事情。 苏华决策道:“这么大的石头挡到河道中央,恐一时半会也弄不走。而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现在,河水上涨速度很快,万一这石头他翻个身,那么下游就完蛋了!为了保障下游村民生命财产安全,北方,你和蔡乡长两人,现在立马组织力量,将所有村民撤到安全地带!” “好!” “我们几个,看能不能搞几台挖机过来,在一侧挖个行洪道!实在不行的话,只能让县里面组织爆破组,来将这石头给炸了。” 让路北方和蔡亚去负责做村民的撤退工作,实则县长苏华觉得路北方在泥石流里,忙了一个晚上,他现在还是全身泥泞,他真担心他累坏了。 路北方响亮应后,扭头便对蔡亚道:“蔡乡长,咱们走!” 两人返回乡政府驻地后,便开始挨个给沿河各村打电话,将现在香水的河的情况简要说了几句后,便让村干部赶紧落实情况,立马组织村民撤到安全位置! 打电话倒容易,但真要老百姓放弃家业,只为保命,却不容易。 为确保万无一失,在打完电话后,路北方还要乡长蔡亚弄来两台摩托车,他打算还是挨家挨户,查看一遍。 别说,真有胆大的,以为自己家里房子地势较高,就是不撤!甚至有撤了后,眼见没什么情况,又偷偷跑回来拿家里的东西的。特别是养猪喂牛的,更是在撤离后,又回来牵牛抬猪…… 针对这种种情况,蔡亚的态度之前相当不好,认为村民们不支持他这乡长的工作,在路北方这县委常委面前丢脸!于是,当着路北方的面,他不仅狠训村干部,而且对这部分村民,亦是破口大骂,骂他们要东西不要命了!你不要命可以,你别影响乡里的工作…… 为这事,路北方还将蔡亚狠骂了一通! 路北方脸带怒色道:“蔡亚,你训他们,是什么道理?甭看这些房子不怎么样?财产按说也不值几个钱,但是,是老乡们一辈子的心血!而且,你我都是农村出身的,也知道家里喂的猪和牛看得多金贵!……这时候,他们心里难受死了,你不好好说话,还整他们一通,他们会怎么想?” 蔡亚也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过,马上向老乡道了歉,然后转头吩咐村书记:“现在这情况,需要我们齐心协力!对那些家里的牲畜的,你们帮着组织一下,动作也要麻利一点,给弄出来!低洼处的住处,一定要向老乡们解释清楚,不是我们要阻拦他们回去,而是生命比财产更重要!” …… 香水河在下游15公里处,就汇入朝阳河。朝阳河是条大河,直通凤凰镇,经临河镇,汇入朝阳湖。这里河宽有20来米,能行船。所以,只要香水河水汇入朝阳河,基本就没什么事了。 整整一个上午,路北方和蔡亚沿河巡查了两次,确保各村村民全部撤到安全地带,行洪区域,已经没有一个村民。两人才回到镇上。 此时,负责堰塞疏通工作的县长苏华和欧阳军等人,一直没有消息。 这让路北方心紧揪着,从乡干部嘴里,路北方也知道,处理堰塞点的工作推进困难,情况相当不妙。 一上午的洪水累积,那堰塞点,都成什么样了? “要不,送我去趟堰塞点吧。” 路北方让镇里的司机,将自己送回距离关口村2公里处的堰塞点。 此刻,整个堰塞湖河水上涨了最少有四五米,堰塞湖外,河流成了条小溪,但是堰塞湖内,河水却犹如海水,开始一个接一个泛起波浪。 最重要的,现在指挥部的几人,面对汹涌上涨的河水,有点束手无策。 看到路北方到来,苏华道:“下边全撤走了?” “撤走了!” “妈的,没办法了!调来几个挖机准备在旁边扒条岔河,结果三台挖机从这里过去的时候,都在泥田里趴了窝!搞得第三台挖机都不敢下去了。” 路北方倒是扭头看到不远处正在作业的挖机,见这挖机现在自身难保,更不用说开展施工作业。 “要是能将那石头只要炸掉就好了!” “刚才欧阳书记调了公安的人来,想将这石头炸掉!而且还打了二个炮眼,可没想,一米多深的炮眼,只炸了个小窝!这石头纹丝不动。现在,水位太高,爆破手也不敢下去了!” 苏华的焦虑,写在脸上。 路北方顺着苏华眼神的方向,看到三四个身穿红色衣服的爆破手,此时也正在收整工具,看样子,他们也放弃了炸石头的计划。 这可怎么办? 路北方盯着堰塞湖内滔天浊流,一个大胆计划,在他脑中酝酿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