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鬼物并不厉害，但他和老妇人身上的阴债，却不是我能够轻易触碰的。</p>
阴债关乎着因果，这也是二人魂魄息息相关的根本原因，杀了他倒是简单，但我要是这么做了，这条路的邪气也就没办法重新压制了。</p>
因果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是实打实的存在，这种千丝万缕的纠缠，比单纯的对付鬼物，还要麻烦许多。</p>
脱离控制的光头瞪了我一眼，随之大摇大摆的朝着那条小路走去。</p>
“等这婆娘的邪气积攒完成，我还会过来收取，你小子，能奈我何！”</p>
“真尼玛嚣张！”</p>
阿伟提议道：“苦哥，我去干他一顿！咋样？”</p>
“没用的。”</p>
我拦住了阿伟，带着他跟在了光头男的身后。</p>
走了很久，光头男停下了脚步。</p>
此刻的光头和我刚才见到的有着不小的区别。</p>
眼下的他，只是一道残魂，支撑着他阴气不散的，则是一道源自于底层阴宅的邪气。</p>
光头浑浑噩噩的站在原地，好像不知道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似的。</p>
就在这时，一股冥气聚集在了光头男身前，那些冥气，化作了一道身影，这人我虽然看不清样貌，但凭借着冥气，我完全可以判断，此人，是一位鬼差！</p>
鬼差所发出的是一位中年人的嗓音，他威严的质问道：“你阴寿耗尽，为何不入阴曹！”</p>
光头男愣了片刻，随之满是怨言道：“我被人害死，执念未消，怎能就此作罢！”</p>
“底层阴宅不放行，我必须讨要阴债，鬼差大人，是要阻拦我吗？”</p>
鬼差怒声呵斥道：“你因作恶多端，丢了性命，如今阴寿耗尽，岂敢再谋害他人！”</p>
“谁说我要害人性命了？”</p>
光头男有理有据的说道：“我怨念未消，害我之人的母亲，要替子赎罪，我来汲取一些邪气，有何不可？”</p>
说完这句话之后，光头男亮出了腰间的玉牌。</p>
“阴司大人准许我用邪气压制怨念，等我了无牵挂之后，我自会为生前的过错买单，到时候是上刀山，下油锅，我认命便是，但现在，我必须讨要杀身阴债！”</p>
看到玉牌，鬼差沉默许久。</p>
虽然看不见他的样貌，但我能感觉到，此刻的他，也是惆怅不已。</p>
“讨要阴债可以，但你若敢害人，别说我打的你魂飞魄散！”</p>
光头男得逞的笑道：“大人放心，我只讨债，不害人！”</p>
说完，冥气化作的鬼差便消失不见，而那光头，又迈动步伐，朝着远处走去。</p>
“这啥情况？”</p>
阿伟一头雾水的问道：“又是鬼差，又是阴司的，这死光头欺负人还有理了？”</p>
“底层阴宅的麻烦比想象中的更为严重。”</p>
通过鬼差和光头的交谈，我意识到了事情的复杂之处。</p>
阴曹的规矩我不大理解，但二人的话语让我明白，光头的讨债方式，合理合规，只要他不索人性命，他的确可以从老妇人身上汲取邪气，这也是他的魂魄，为何与老妪的魂魄息息相关的根本原因。</p>
除此之外，光头所提及的阴司，明显是在偏袒他，并且将光头从底层阴宅放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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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就意味着，如今的底层阴宅不仅有难缠的空魂，还有着一同倒戈的阴司！</p>
我见识过白念的恐怖，也惊叹于苏白的手笔。</p>
白城所对应的底层阴宅，复杂程度再度刷新了我的认知。</p>
“苦哥，怎么说？”</p>
我有些疲倦的迈动着脚步，说道：“继续跟着吧……”</p>
就这样，我一路尾随着光头男。</p>
很快，周围的场景，再度有了变化。</p>
那是一个雨夜。</p>
光头男醉醺醺的走在乡间的小路上。</p>
就在他途经一片树林的时候，只见一身披雨衣的男人，突然从树丛里冲了出来。</p>
男人手里拎着一把菜刀，毫不留情的砍在了光头身上。</p>
“我让你欺负我妈！我让你欺负我妈！”</p>
“你给我死，给我死！”</p>
每一刀的落下，都没有丝毫的留手。</p>
光头脑倒在了血泊当中，死亡的那一刻，他的双目都呈现着无尽的惊恐。</p>
杀了光头男之后，男人仓皇的在雨夜中奔逃。</p>
他跑丢了鞋子，赤脚回到了那间茅草屋。</p>
见到自己母亲的那一刻，男人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妈，孩子不孝，以后不能陪着您了。”</p>
“我杀了大龙，他以后不会再欺负您了！”</p>
还未苍老的妇人连忙起身，搀扶起了自己的儿子。</p>
“石头，你糊涂啊！”</p>
“娘受点委屈又能如何，你这么做，这辈子可就毁了啊！”</p>
石头再次跪倒在地，坚定的说道：“娘，我不后悔，如果我爹九泉有知，我想他也会夸我一句男子汉。”</p>
妇人搂着自己的儿子嚎啕大哭。</p>
哭了一会儿过后，妇人突然说道：“儿啊，娘年纪大了，这罪我来顶，你先躲一阵子，等风头过去，你就安全了。”</p>
起初的时候，石头的确有着逃亡的打算。</p>
可听到自己母亲要替自己顶罪，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p>
石头再次磕了个头，笑着点了点头：“娘，我一定躲好，您……照顾好自己。”</p>
说完，石头便冲出了家门，走上了自首的道路。</p>
“儿啊，鞋子，穿上鞋子啊！”</p>
妇人追了好久，也没能追上自己的儿子。</p>
而那双破旧的布鞋，也成了她心头的执念。</p>
之后……</p>
妇人顶罪的计划彻底落空，而她的儿子，也因为杀人，付出了相应的代价。</p>
随着道路的继续前行。</p>
我看到了属于光头的罪恶。</p>
那年的老妇人，还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p>
早年丧夫的他，独自拉扯着自己儿子，也就是后来杀掉光头男的石头。</p>
孤儿寡母的生活很是艰难，但厄运，却没有放过这对母子。</p>
光头男当着石头的面，多次糟蹋了他的母亲，这颗仇恨的种子，在那时，就已经根深蒂固在了他的内心深处。</p>
直至那个雨夜，石头终于报了仇，但也，葬送了自己的人生。</p>
“不公平，这不公平！”</p>
阿伟怒气冲冲道：“糟践人母罪不至死，复仇杀人，就要偿命吗！”</p>
我低着头，苦笑一声：“以前我对人死为大这四个字毫无感觉。”</p>
“但现在，我十分讨厌这四个字。”</p>
道路走到了尽头，除了那嚣张的光头男之外，我还看到了关在囚笼里的石头，以及看管在他身旁的那位，鬼差大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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