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闹市，往来的人群。 除了整体的阴森之外，这里似乎和普通的集市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是真正的鬼市。 给鬼所提供所需的市场！ “大壮姐？” 我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四处的张望起来。 “你说，这些商贩是哪里来的？” “他们，似乎也都是鬼魂。” 柳大壮随口道：“肯定是那幕后之人布置好的，这是假的鬼市，除了你之外，都是真正的鬼魂。” “至于真正鬼市中的商贩，是从何而来，我就不清楚了，毕竟咱也没真的死过。” 我若有所思的凑到了一处鞋摊，可以说，整条街道，一多半都是卖鞋子的。 据说，踏入阴曹的鬼魂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他们要翻山越岭，他们会趟水过河，所以呢，准备些许跟脚的鞋子是很有必要的。 每一处卖鞋的摊位旁都有不少的客人。 这些客人怀里抱着的，腰间挂着的，口袋里装着的，都是厚厚的黑币。 所谓黑币，也就是冥钱，更是鬼魂行走在阴间的硬通货。 我蹲在地毯前，拿起了一双黑色的布鞋，问道：“老板，这鞋子怎么卖？” 老板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婆婆，她低沉的说道：“有了鞋子，才有脚下的路，鞋不跟脚，走不远的。” “给我你身上值钱的东西，我会给你相应的鞋子。” “如果我没钱呢？” 我随手将黑布鞋放进了包里，起身说道：“买鬼的东西还要给钱？哪有这个道理。” “你，会给的。” 老太太很是自信的说了这么一嘴，在她的声音下，我身上的阴气开始掉落。 我不以为然撕下了遮阳符，将自己身上充足的阳气全部暴露出来。 一瞬间，阴间中的我格外引人注目，这一刻，我觉得我好像是一个发光体似的。 不过我的变化并没有引起其余鬼魂的留意，甚至那老太太都没有多看我一眼。 我的阴气开始停止散落，这老家伙的手段也没能继续影响着我。 “你不说话，这双鞋我可带走了。” 我作势向前走去，那老人和周围的鬼魂们依旧是不为所动。 走出了三步，我包里的鞋子凭空消失。 回头一看，那双黑色的布鞋再次出现在了摊位上。 柳大壮盯着老太太说道：“这些小鬼只是充当着商贩，和那些鬼魂一样，他们从涉足这里开始，就已经被控制住了。” “你看到的一切，就好像是循规蹈矩的设定一般，有买有卖，一切照常进行，这些鬼魂就算被打的魂飞魄散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说着，柳大壮指了指地面。 “看到了吗？那些黑线？” 仔细观察之下，我看到无数密密麻麻的黑线如同蜘蛛网一样笼络着整个地面。 那些黑线缠绕在包括商贩在内的所有鬼魂身上，而黑线延伸的方向，则是道路的尽头。 “踏入这里，便会被黑气缠绕，道路的尽头，肯定有至关重要的东西存在。” 在柳大壮的提示下，我不再和鬼魂纠缠，而是急匆匆的朝着里面走去。 黑线没有缠绕我，极有可能是因为我是活人的缘故。 迟则生变，还是抓紧时间为妙。 这段路并不是很长，初步计算，也就三四百米左右。 一路上，各种各样的交易照常进行，不得不说，阴间的东西真的很贵，若是有朝一日我快死了，一定要多准备一些冥币才行。 不夸张的说，绝大部分的鬼魂都花光了身上所携带的钱财，而他们得到的，只是几双布鞋，好点的，还能吃上一口上路前的面条。 很快，我和柳大壮便来到了道路的尽头。 这是一条死路，最里面的是一具张牙舞爪的怪物。 怪物面目狰狞，足足有三米之高。 除了那张凶煞的面孔之外，它还长有着四臂四足，怪物的整体，更是散发着一股让我说不上来的气息。 漫无目的的鬼魂浑浑噩噩的向它靠近，当触碰到怪物的一瞬间，接触到它的鬼魂便被吞噬殆尽，连一丁点阴气都没能留下。 “这啥玩意？” 我看着丑陋的怪物，疑惑的问道：“这东西还能吃鬼？” “这是邪神！” 柳大壮皱眉道：“一些有道行之人会供奉邪神，在供奉的时候，这类人也能获得邪神的力量。” “你感受到的气息正是这邪神的邪气，我似乎明白那幕后之人所做的勾当了！” 我回头看着整条市集，又看了看邪神吃鬼的举动，也恍然大悟的了解到了真相。 “那些鬼魂给出的冥币相当于他们自身的阴德，吃阴间饭之人最看重阴德，所以说，整条鬼市，最大的作用便是替那幕后之人积攒阴德！” “而邪神吞噬魂魄，也可以强大自身，好家伙，一段阴曹公路，竟然能做到一举两得，这也太划算了吧！” 我有些恼怒的嘟囔道：“我怎么觉得这么不平衡呢，我费劲巴力的帮人看事，好不容易积攒一些阴德，结果弄死几个黄皮子就损耗的七七八八，可这供奉邪神之人竟然能另辟蹊径，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不公平吗？” 柳大壮笑道：“看到那怪物的四臂四足了吗？其中的双腿双脚是供奉之人的，你要是也想变成那样，我不介意你供奉邪神。” “除此之外，供奉之人也极容易遭到反噬，这种反噬，可不是说死了就能安生的，就连魂魄都要被无休无止的折磨。” “臭小子，你记住，能走多少的捷径，就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这里面的恐怖，不是你能想象的！” 我摇了摇头，抗拒的说道：“那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变成怪物。” “要说这人也怪，好好活着不好吗，非要弄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柳大壮若有深意的说道：“每个人的信仰不同，他们的所作所为我们自然难以理解，但话说回来，幕后那人挺厉害的，这种程度的邪神他还能够顺利掌控，足以表明那人的本领。” 我打量着丑陋的邪神，好奇的问道：“大壮姐，邪神算是神吗？” “屁！” 柳大壮嗤之以鼻道：“哪有真正的神，只是一种称呼罢了。” “这么说吧，绝大部分的邪神本质上还是鬼魂，只不过这类鬼魂，可以汲取信仰，也属于是颇为罕见的鬼物了。” “供奉邪神之人通常都有炼鬼的本领，通过他们的手段，这类鬼魂也就成了所谓的邪神。” “其实吧，邪神这东西你并不陌生，比如……” 等待许久，我都没有听到柳大壮的后续讲述。 我不解的问道：“比如什么？” “没什么。” 柳大壮只字不提，成功的引起了我的兴趣之后，任我如何追问，她都没有讲述出后半句话。 “别问了，该知道的时候你会知道的。” 柳大壮转移话题道：“这尊邪神至少是只恶鬼，我们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干掉它！” “恶鬼？干掉它？” 我拿起武王鞭，问道：“我去给它两杵子，咋样？” “不咋样！” 柳大壮郁闷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邪神虽是恶鬼，但在我们面前的这家伙只是邪神整体的一小部分，不过你的手段吧，对他还真没啥用。” “其实除了如何制造出这么一段阴曹的公路之外，其余的并不复杂。” “来到阴间的时候，我们在十字路口看到了四条路，这四条路对应着的是某种布置，依我看，这段路的不远处，一定掩埋着幕后之人留下来的神像，只要打碎它们，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至于鬼市，无非是个收集阴德和吞噬鬼魂的机器，根本无关紧要。” 在柳大壮的讲解下，我想明白了绝大部分的来龙去脉。 只不过，想要彻底解决，似乎没这么容易。 “大壮姐，我们该如何离开这虚假的阴间？” 我看向四周的阴暗，问道：“过阴我比较擅长，但这已经不算是阴宅了吧。” “那还不简单。” 柳大壮敲了敲灰家的牌位，笑道：“别小瞧了灰家老鼠，恶鬼的阴宅它能挖开，这虚假的阴间也困不住他！” “那该如何找到邪神的雕像？” 我继续问道：“收集这些邪气吗？” “没错。” 柳大壮又敲了敲灰家的供奉牌：“也交给他，这灰头老鼠挖坑打洞不在话下，掘地三尺都给他挖出来。” 话音刚落，灰沟子幻化出了硕鼠的身影。 “二位，你们礼貌吗？” 看见灰沟子一副委屈的模样，我打趣道：“能者多劳，阴德少不了你的不就行了？” 灰沟子给了自己一耳光，骂骂咧咧道：“让你馋，早晚死在阴德上……” 柳大壮收起笑脸，吩咐道：“别开玩笑了，先离开这里，然后找到神像。” 就在灰沟子要动手的一瞬间，我连忙叫住了他。 “等等，还有一个问题。” 我急忙说道：“如果全部都是邪神作祟的话，为何秦峥家的阴宅会受到波及？” 柳大壮闻之一愣，然后看向了身后：“你是想，看看其余三条路？” “嗯。” 我点了点头：“秦峥的梦的确对应着这段路，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前脸于此，还是查个清楚比较好。” “除此之外，还有我们之前遇到的鬼魂。” 我想了想，补充道：“估计那张宁还有烧纸的老家伙，都是供奉邪神之人害人性命的手段，要不然，这鬼市也聚集不了如此之多的亡魂。” “多了解一点，总是没坏处的，你觉得呢？” 柳大壮也同意了我的想法：“没错，的确有疏漏之处。” “还有那不知所踪的孙大富，也是个隐患，那就继续查探一番吧！” 就这样，我们原路返回，重新回到了起初的十字路口。 可就在我刚站稳脚跟，还想着该选哪一条路的时候，我只觉得背后一沉，紧接着，一个声音便出现在了我的耳旁。 “请问，你，看到我丈夫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