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鬼上身之后，李癞子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他站起身来，踮着脚尖站在了我的身后。 “臭小子，你给我住手！” 被凶鬼控制的李癞子一把将我扑倒在地，他死死的压在我的身上，重重的拳头，也是毫不留情的砸在我的背部。 我只觉得我胸腔里的脏器都好像被震碎了一样，不过即便如此，我依旧挥舞着手里的供奉牌，狠狠地砸在王国栋的骸骨上面。 李癞子红着一只眼睛，狰狞的抡起了拳头，咆哮道：“给我去死！” 砰地一声闷响，我猛地吐出了一股酸水，同时胃里也翻江倒海起来。 不过我也不吃亏，我手里的供奉牌也砸向了王国栋的头骨，并且把那骷髅头硬生生的砸出了两道裂痕。 就这样，骑在我身上的李癞子不停的殴打着我，而我则是死死的抓住王国栋的骸骨，一边癫狂的笑着，一边挥舞着十分好用的供奉牌。 这场面，要多怪异有多怪异，就好像两只饿极了的野狗在争夺一块骨头！ 越发焦急的王国栋死死的攥住了我的脖子，他想要活活憋死我。 而我，哪怕是呼吸困难，哪怕是被王国在在雪地里拖行了十几米，我也没有松开他的头骨，依旧使出浑身力气，打砸着那已经伤痕累累的头颅。 这一刻，王国栋是真的怕了，我们都很清楚，只要那头骨被我砸的粉碎，即便是恶鬼中较为凶狠的王国栋，也唯有烟消云散的下场！ “松开，你给我松开！” 王国栋试图掰开我的手，只见被他附身的李癞子满脸狰狞，尤其是那只猩红的眼睛，更是渗人…… 只不过，我这个傻子，此刻，也的确是杀红了眼，不管王国栋怎么阻挠我，都无法停止我手中的动作。 作为凶鬼的王国栋的确比较可怕，但他再怎么厉害，也在恶鬼的范围之内，而附身，并非是他的强项！ 咔嚓一声！ 骷髅头断裂成两截，难以支撑自己阴气的王国栋瞬间从李癞子的身体里飞了出去。 此刻的王国栋俨然没有了之前的凶神恶煞，他的魂魄已经支离破碎，只剩下了最开始时的一小部分，更要命的是，王国栋身上的阴气也正在飞速的消散，按照这种情况来看，不出十分钟，他定会魂飞魄散！ “该死，为什么会这样！” 王国栋崩溃的咆哮道：“你个愣头青，我怎么会遇见你这么个怪物。” 我嘿嘿一笑，然后抬起手中的供奉牌，再度砸了下去。 “我不甘心，不甘心！” 一股阴风席卷，王国栋的身影消失不见。 我疑惑的看着他消失不见的方向，也没考虑太多，随之继续挥舞着手中的牌位。 “喂，救我，我，我要死了……” 李癞子极为凄惨的爬到了我的脚边，有气无力的说道：“大儿子，快送我去医院，我伤的比你严重。” “哦，稍等。” 几分钟后，我已经彻底将那头骨砸的粉碎，这种情况，王国栋要是还能活下来，那他真就是神仙了。 完事儿之后，我推了推身旁的李癞子，漫不经心的说道：“癞子，睡，睡这里会死的。” “走吧，回去。” 李癞子的生命力还是挺顽强的，他艰难的爬了起来，被我搀扶着走在雪地里。 天，已经彻底亮了。 赶路的过程中，李癞子喝了点水，吃了点东西。 一直到上午九点，我们终于回到了公路旁。 公路旁早就没有了那辆出租车的影子，李癞子骂骂咧咧道：“小人，言而无信的小人！” “拿了我五百块钱，竟然自己跑了！” 我看着偶尔驶过的车辆，呆愣的问道：“咋，咋办？” 李癞子唉声叹气的掏出了钱包：“能咋办，找车回去呗。” 就这样，李癞子又花了一百块，拦了一辆私家车，将我们爷俩送回到了医院。 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李癞子彻底昏了过去。 我并没有丢下他不管，但是吧，我的行为举止，的确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那天，医院里的不少人都看到了怪异的一幕，一个脑袋缠绕的跟马蜂窝似的年轻人，抓着一个男人的脚，将他拖拽进了医院的电梯当中…… 刚到病房门口，彻夜未眠的徐大夫便冲了过来！ “何苦！” 徐大夫顶着黑眼圈问道：“你们干嘛去了，怎么弄成这个德行？” “打，打鬼。” 我灰头土脸的傻笑着，随之指了指李癞子：“帮，帮帮他。” “我看你们才是鬼，简直胡闹，气死个人！” 徐大夫指着我想要发火，但一想到我脑子不大正常，他便把怒气发泄在了李癞子身上：“他不懂事儿，你这么大一个人也跟着胡闹，你们真是不省心！” 一通埋怨过后，徐大夫又气又郁闷的叫来了一名护士，吩咐道：“正好有空床，先给他检查检查，等他醒了再办理入院手续！” 就这样，李癞子被安顿在了二号病床，而那张床，在今早之前，还是属于高强的。 “铁头哥哥回来了。” 三号床的朵朵正拄着小拐杖在病房里溜达，在我躺在病床上之后，她也凑了过来。 可爱的小家伙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很是好奇的问道：“哥哥昨晚去了哪里，怎么没回来啊？” “朵朵，别打扰哥哥！” 朵朵的妈妈看我浑身脏兮兮的，身上还挂着一些干枯的树枝，她匆忙上前，想要带着朵朵回到自己的病床。 我挠了挠头上的纱布，然后指着二号病床问道：“他，他人呢？” 朵朵的妈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 没想到的是，朵朵这小姑娘给了我想要的答案。 “一只手的叔叔早上的时候死了，没能救回来。” “死了？” 我看向二号病床的李癞子，不解的嘀咕道：“怎么会死呢，明明，打碎了，不应该这样啊……” “朵朵，别打搅哥哥休息！” 女人不是很想让自己的女儿过早的接触生死，只不过，心性单纯的小家伙，看待生死的时候或许要比成年人更为纯粹得多。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医护人员不停的出入病房。 他们给李癞子扒了个精光，在他身上处置了多处冻伤，并且挂上了好几个吊瓶。 弄好一切之后，李癞子身上也缠上了不少纱布，不过最要命的是，被鬼上身的他在未来的一个月里都会虚弱不堪。 这种情况只能慢慢调理，但这个过程吧，难受的滋味只有他自己最为清楚…… 中午的时候，我摸着咕咕叫的肚皮，来到了李癞子身旁。 我一边推搡着他，一边重复的说道：“癞子，饿，肚子不舒服，吃东西，饿，快去买……” 李癞子绝望的盯着天花板，在他的眼睛里，我似乎看到了四个大字。 那就是…… 让我死吧…… 好在，心地善良的小朵朵把她自己的零食分享给我不少，这才救了李癞子一命。 但是吧，该倒的霉，真就是一样都躲不过去。 下午三点多钟，高强的母亲冲进了病房，她二话不说，目标明确的锁定住了躺在病床上的李癞子。 老太太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捶打着伤痕累累且虚弱不堪的李癞子。 “我儿子死了！” “你不是说了能救他吗！” “还我儿子命，还我儿子命来！” “是你，害死了他，你这杀千刀的江湖骗子，还我儿子！” 李癞子生无可恋的面对着老太太的疯狂，而他自身更是承受着无比折磨的痛苦。 直至医护人员和医院的安保将老太太抬出了病房，李癞子才得以解脱出来。 至于我，并没有受到波及，毕竟谁会和一个傻子较劲。 当然，更不会有人觉得我和李癞子和整件事情有所关联，道理很简单，我说我们能行走于阴阳，别人也要相信才行…… 之后我清醒的时候，我也问过李癞子，为什么不告诉老太太咱们虽说没能救下高强，但好歹救了她孙子的性命。 李癞子的回答让我记忆犹新，他说出马先生行的是好事儿，但不尽人意的时候，没人会在乎你付出的近乎是自己的身家性命。 他的回答我当时并没有理解，直至很久以后的某天夜里，我想起了柳大壮说过的话，她说凡事有舍有得，难以完美，也许在那个时候，她就清楚，那个夜里，我们只能救下一个。 后来啊，听说那老太太去医院闹了很多次，非说是医院治死了他儿子，无可奈何下，医院赔了一笔钱，徐大夫也因此事丢掉了饭碗……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