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们三个围着桌子大快朵颐的时候,齐石就已经恢复了意识。 只是他潜意识中始终不愿意醒过来。 他耳边仿佛此起彼伏着无数嘲笑声,梦里人人都指着他的胯下,嘲笑他是个假男人真太监。 像是醒不过来的梦魇,如水蛇般始终缠绕着他。 他一向把自己男人的身份看的极高。 就因为多的那二两肉,小时候撒尿滋的远都能被夸厉害。 仿佛自他生下来就是带着荣光的。 虽然长大后,受了不少挫折,社会上的人也不会因为他是个男的给予优待。 但他穿越了啊。 他脑子里装着现代的知识,只等一个机会就能飞黄腾达。 他就是那乱世的枭雄,他能拜将封侯,能青史留名。 他怎么能……留下这样的污点! 如今自己这点事被那么多人知晓。 就算日后他这病好了,他能三妻四妾,群美环绕。 可旁人提起他,还是会想到今日之事。 就像一张白纸,他明知道这张白纸日后会被画上万里江山,宝物奇珍。 可如今,却有人先一步在这纸上印了几个大大的字。 假男人,真太监! 洗不掉抹不去,他以后所有荣誉都要因今天之事蒙上一层阴影! 而如果他这病真的好不了…… 齐石痛苦的蜷着身子,只觉得如果那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老天待他也太不公平。 可忽然,齐石从梦魇中睁开了眼。 不对啊。 明明前些日子他还去找了暗娼。 他只是这几日生了病而已。 而且他又没声张,那日和萧蝶进了房也只是挨了几巴掌就走了。 萧蝶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齐石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破败的房梁。 不对啊,这不对。 除非……这事就是和萧蝶有关系! 他扑棱一下从草堆边坐起。 三月晚间的凉风一吹,又吹的他头昏脑涨的躺回去。 可恨意却如同阴雨天潮湿角落霉斑,无限制的开始蔓延。 吴阿香推门给他送饭时,萧蝶在门口看了一眼。 嚯,六十了。 萧蝶问二蛋能不能感受到他负数的宠爱值,二蛋困惑的摇了摇头。 “没有数据,而且我也从来没听其他统子说过宠爱值还有负数。” 这萧蝶倒不意外。 能选做妾室任务的原主各个美貌非常。 光是往那一站,就很难不让人心生好感。 即使地狱开局,也就是个零分起步。 哪怕是为了不被杀,也会千方百计的刷宠爱值,不会由着宠爱值掉到负数。 如果不是萧蝶起了反心,这血红的大字她也看不见。 萧蝶在心里盘算着,等这个世界的任务结束,一定要尽快让二蛋把消息传出去。 只有越多人像她这般反抗主神,主神的力量才能越快的被削减。 更多无辜被扯进这场无聊游戏的人,才能尽早回家。 正想着,萧蝶突然听见了碗瓷的碎裂声。 寻声去看,是齐石。 “我他妈都闻到了包子味,你现在给我的是什么!啊?野菜汤!你个臭婊子你什么意思?我还没问你呢,那包子哪来的?!” 吴阿香被他突然发起的脾气吓得浑身一颤,人也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刚想如往常那般认命服软,吴阿香忽然想到什么,回了回头。 萧蝶就站在她目光所及之处,淡笑着看着她。 吴阿香心安了。 一股勇气凭空而出。 她扭过头,直视着地上面容扭曲的男人。 “这就是野菜汤,怎么了?” 一旦开了个头,感觉反抗他也没那么难,吴阿香声音提高了些,继续道。 “家里的铜板都让你拿走了,已经断了粮了,能有野菜汤都不错了,你还想吃什么?” “这野菜都不是你采的,汤也不是你熬的,你还发脾气,那你饿着算了!” “你居然敢这么跟老子说话!” 齐石气的爬起身,就要去抓她的头发。 “我看你真是反了天了!没钱没粮你们还能吃包子?说!包子哪来的!你个娼妇是不是卖身去了,你……” “齐石!” 吴阿香听他所言,气的吼了一声。 看齐石还想打她,吴阿香忍无可忍的抬起双臂狠狠推了他一把。 齐石可能从没想到吴阿香会反抗,甚至于还手。 他根本就没有防备。 本就浑身无力,腿软脚软,被这一推,他直接倒仰了过去,砰的一声摔到了地上。 刚刚被他摔碎了碗瓷扎进他的皮肤,疼的他龇牙咧嘴,惨叫连连。 吴阿香却在他的惨叫声中,从最开始的慌乱渐渐平静了,甚至心跳都逐步恢复了正常。 他看着人高马大,原来自己也能推倒他。 原来对付他,是这么简单啊。 吴阿香回头去看萧蝶,笑的有些腼腆,像个等待夸奖的学生。 萧蝶笑了笑,对着她竖了竖拇指。 小豆子闻声也跑了过来,看见萧蝶对着她娘竖拇指,她也跟着竖了一个。 怪模怪样,可爱极了。 三人在夜色下笑着,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从这次起,吴阿香没再给齐石任何优待。 饿了一夜的齐石,第二天也学乖了。 野菜汤也喝了,兜里的铜板也舍得拿出来了。 吴阿香用他给的铜板买了米糠,顿顿给他野菜饼子吃。 以往齐石都很少吃这些,如今萧蝶三人又顿顿白米饭顿顿有肉吃,每到饭点,那香气阵阵传进来,齐石都感觉手里的东西像喂猪的猪食。 在他忍不住又挑剔起吴阿香后,连猪食都没有了。 吴阿香彻底不管他了。 齐石敢怒不敢言,如今他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但他就不信自己会一直这么倒霉,被两个娘们这么欺负。 早晚有一天,他会让她们知道知道得罪一个男人的代价是什么。 又躺了两天后,齐石觉得身体好了些。 他按耐不住的出门,以往他离开时吴阿香都会巴望着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如今却看都不看一眼,反而像是颇为高兴。 他心里不是滋味,重重哼了一声,离开家去了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