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找了一份新工作，就在大树里出去一条大公路的对面，也是手工业，不过工钱稍微高些。 这天放学后我去看她，看到了她每日必谈许多细节、烦恼的地方。一个很窄的小店面，两侧放了和店铺同长度的工作台，工作台前或站或坐了两排人，都是妇女，手上戴着手套拿着抹布，都在擦着东西。店里光线偏暗，人员密集，里面是化不开的一股五金的味道。 “你怎么来了？先坐一会儿，我弄好这排就回去。” 旁边的阿姨手上动作不停，嘴巴朝我的方向呶了呶，“你的女儿？” “对。麻烦看看有没有小凳子？” “嗤，我都没得坐呢。” 我连忙说：“没关系，我站着就行。我能帮忙吗？” 我瞧着就是把一堆金属瓦片状的东西在工作台上排成固定数量的正方形，用抹布擦一遍，将有缺陷的挑出来丢掉另一边，将新的补上，然后用布配合板子将整片“瓦片矩阵”翻面，擦另一边，擦好后放到一边待验。其中种种细节我都听妈妈说过，手工业嘛，看看很容易就能上手。 我正跃跃欲试，不巧另一个阿姨走过来了，刚好听到了我的话，看到妈妈似乎也想让我体验一下，立刻大喝道：“小孩子别乱碰！碰坏了要赔钱的哈，到时候别说我刻薄。”我一听这话立刻缩回了手，这人必定就是老板娘了，我已经听过她的很多“事迹”。 “没有，她只是看看。” “行吧。”老板娘瞥了一眼，又抬手指了指我，“别乱动啊。” 我老实巴交地点点头，我怎么会和这种人计较呢？等我妈妈找到合适的工作就会炒了她，现在只是临时做着罢了。等我有一天成了百万富翁……算了，先不想这些了。 妈妈很快将一版擦完，摘下手套脱下围裙，就和我回家了。 “累不累呀？” “不累，就是看得眼花，那老板娘，有一点点瑕疵都揪出来……” 妈妈说了一路，直到坐在餐桌旁吃饭时还在详细讲述着今天的经历。 我差点忘记说正事了。 “对了，学校通知，明天要体检，有抽血，明天不能吃早餐，今晚十点后不能喝水。” “哦，那你没报早餐的怎么办？要我说下学期还是报个早餐吧，在学校吃方便，算起来也没有比外面便宜多少。” “没关系，就一次早餐而已。” 我对学校的环境已经渐渐熟悉，只是对很多活动、章程还没接触过。 比如，我看着一堆站得歪歪扭扭高矮不一挤在一起的小孩子们，看不出来到底是几条队伍，哪里是队伍，我现在应该排在哪条队伍里，也没人告诉我，队伍前头是什么我也看不到，有一些高年级的高个子学生也混杂其中。而我对体检的流程、要检查什么项目、检查顺序这些都不清楚。 “嘿，珪幸，你过来这里。”王仁雅招呼我。 我努力大声说着“麻烦让一下”以在吵嚷声中被人听到，谨慎地拨开小朋友们，穿过人群想走过去，经过甄海瑶身边——一个短发乌黑眼珠子乌黑圆滚到我肚子高的小女娃笑眯眯地拉住我，“珪幸，你排我们这里吧。” “那……好吧。”我看了看人堆，反正似乎也走不过去，谁敌得过精致小女娃的主动示好？ 不料旁边的邹渘看到我了，也和我打招呼，让我排过去。 “我……到底应该排哪里？”我有些着急了。 “这里！” “来我这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周围一圈小朋友扯着我的衣角，东拉西扯地在“抢人”。 “我，我到底应该排哪里呀！”奈何我的声音本来就比较小，公众场合更是给嗓子上了锁，没人听到我说什么，只有一堆尖细的嗓音。 冯老师急匆匆往体检队伍赶，“什么？珪幸哭了？” 甄海瑶大声说：“对呀，可能是怕抽血呢！怕哭了。” “那就让她先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