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搬出去租房子住的想法,妈妈就整天惦记着这件事,经常跟我说悄悄话。 “怎么说这里都是明表姐的宿舍,说到底也不算是她自己的,医院分配的,大姐住也无可厚非,毕竟是母亲,但我们这隔了几层的亲戚住进来是真的不好意思啊。你知道吗?本来商量要迁你出来读书的时候,你五舅的意思你三舅家那么大的房子,让一间房出来给我们住就行,可以给他租金。你三舅一听就不说话了,然后三嫂说当然可以,但是转头给你找的学校离他们家好几公里,恰好离明表姐这里近,大姐人好,让我们住这里。你看这里这么小一个地方挤下我们这么多人,你三舅家差不多两百平不舍得租一个房间出来,他这个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不怪你五舅有怨恨……” 我点头,觉得非常有道理。 妈妈说着说着,有点忘记控制音量了,“俗话说得好,‘相见易,同住难’,无论关系多好,住在别人家都是诸多不便,我们迟早都要搬出去住的,还是越快越好。我看到白石市场那里很多地方都贴着出租,等我休息就去看看……” “阿献,你说什么,要出去租房子?” 大姨妈突然从厨房里出来,手套围裙还未解下,手里还拿着一把葱,神色焦急。 “是……是这样想。” “在这里不是住得好好的吗?干嘛要搬出去?是嫌弃我们吗?” “怎么会!难为你们不嫌弃我们,但我们总不能一直麻烦你们,看看,这里本来宽阔的大厅现在放了我们的东西路都不好走了,我们怎么好意思呢……” 两人争辩了好一会儿,明表姐回来了,听了妈妈的一番话,反对了几句,然后说会帮我们留意一下出租屋。 明表姐效率极高,很快就找到了一处,这个小出租屋就在她宿舍楼下对面大树里,几步的距离,价格十分便宜,120元一个月。 “住得近好呀,搬东西方便,我们也好照应。”大姨妈表示赞成。 我和妈妈都很高兴的,大家一起去看那个房子。 房子是一个一层小平房,在一棵大树底下,不知道的,从外面看就像个公共厕所,或者用古代的“茅房”一词更传神。 房东拿钥匙开门,让我们看里面。 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张小桌子,仅留一条出入的小通道,房间里黑乎乎的,不开灯压根看不清楚,只有模糊的轮廓,窗户很小很高,不透风。 房东打开灯,房间里的情况清晰起来,看着比不开灯时更不好受! 简单概括就是脏、旧、破,而且有一股类似霉味的气味,成群的蚊子嗅到血肉的气息蜂拥而至,尤其围在我身边,我立刻退了出去,它们不依不饶地紧跟着我,我走到哪儿跟到哪儿。不知道被叮了有几口,总之我觉得自己全身都在痒,好像被一条毛毛虫钻进了心窝子里,痒到毛骨悚然。 “不好意思啊,我们回去再考虑考虑啊。”妈妈礼貌地对房东说。 房东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这还用考虑?才120块钱一个月!你出去住个旅店一晚上都住不到,还有什么好考虑的?这也不用爬楼梯,出入方便,树荫地下还凉快……” 我看着眼前的房子,听着房东的赞不绝口,难以相信是同一间。但她说的,似乎也句句在理,这个价格确实很便宜,只是……怎么住啊?看着就头疼。 “你们要么就下订,还是要‘考虑’的话,我可不会等你们哈,我直接租给其他人了。以我的经验,那些说考虑一下的基本不会再回头,我没有这个耐性,要是我租出去了,你们可别来找我要说法。”房东絮絮叨叨地说着,似乎她的房子非常抢手的样子。 “你说得很有道理,放心,我们都是讲理的人,绝不会怪你。但我们还是先考虑一下,毕竟是租房子这么大件事。” 房东脸色不太好看,也不容我们多看几眼,直接灯一关门一拉,“咔嚓”就给锁上了,“既然没事了我就先走了,我还有很多事情忙,没有闲工夫陪你们聊天。”说罢,迈开大步,很快就没影儿了。 明表姐不住地道歉,“献姨,不好意思啊,我之前没有来看过,不知道是这样的……”